一辆货车开过,鲜血溅过巫纪幽的脸庞。破碎的玻璃飞来,只有惊恐的声响以及骨头碎裂的声音。货车撞上了一旁粗壮的大树,方向盘上沾满司机的鲜血,硬朗的身体没了骨头般自然下垂,失去血色的脸颊。货车下一片血肉模糊,被绞烂的原本鲜丽的衣服一块一块都黏在肉浆中,成河的红色的血流经脚边,一片麻木恍惚后也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耳边是渐渐远去的行人的尖叫声和呼救声……
是梦。
巫纪幽哈~哈……咳咳……
巫纪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气管里感觉堵着些什么,令人呼吸困难。猛的坐起,冷汗经额头流至脖颈滴落在被褥上,随手抹一下身上的冷汗,闭上眼缓了一会儿神,随即看了一下自己床边的闹钟,三点。
巫纪幽下床穿上拖鞋,打开落地窗趴在阳台上,天依旧暗着,月亮却没那么亮,冷风吹起长发,扫过身体,冷汗消去,瞬间干冷的身体不经意间打了个哆嗦,还是有些冷。
安兹拉小九,咋啦吗?
安兹拉揉揉自己还没睡醒的双眼,冷风吹过便又往被窝里缩了缩,蒙住头眯着双眼点开手机,满满的困意。
安兹拉才三点啊,再睡会吧……
巫纪幽你睡吧,天亮了不是还有事情吗?我睡不着,站这儿吹吹风。
安兹拉嗯……也对……哦……
软绵的声音伴随困意渐渐消逝,看着又一次熟睡的安兹拉,巫纪幽起身将安兹拉的被子小心盖好,浅笑出声。
巫纪幽小心着凉……
闹钟叮铃铃……
安兹拉唔……嗯~啊
不满的声音响起,安兹拉翻来覆去被吵得实在受不了便决定用枕头蒙住自己的头继续补眠。
闹钟铃铃……
闹钟并不停反而愈响愈烈。
安兹拉忍无可忍将手中的枕头扔过去命中闹钟,闹钟“啪”掉在地上,仅愣一刻便又坚持不懈的响起来。
安兹拉无奈了,干脆放弃挣扎坐起身朝巫纪幽翻着白眼。
安兹拉小九,这闹钟也太吵了吧
巫纪幽吵不是正合你心意吗,当初是谁说的‘我一定要买个最吵最响的!’还作死把时间定的这么早,你看看,天还没亮呢。
巫纪幽放下手中的动作将闹钟捡起并顺手指向依旧昏暗的天。
将闹钟收好,并以同样的动作捡起安兹拉的枕头扔了回去。
安兹拉接住飞来的枕头,满脸不情愿的将脸埋在枕头里,不住地打着哈欠。安兹拉感觉好累,她瞬间后悔自己昨天做的决定了,又蹭蹭枕头,打起些许精神。
安兹拉因为今天是要那什么嘛!美容觉都葬送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说对吧,小九。
巫纪幽你确定你不再睡会儿?黑眼圈还挺重的。
巫纪幽扎起高马尾,又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安兹拉看着巫纪幽最后穿上黑色的外套,浑身散发着些许严肃,还有点丧丧的。
安兹拉你怎么穿这么阴暗啊?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安兹拉瞬间有了精神,下床快速的换上衣服打理着自己的发型。转身看着镜子面前的巫纪幽,走向前去轻飘飘问着话。
安兹拉你眼上的绷带……发黄了。
巫纪幽怔愣,仅一刻便恢复常态,自然的回答并不着边的话。
巫纪幽我先去办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放心!不会耽误我为你加油打气的。
巫纪幽走向门口,打开宿舍门走出去,如此利索的背影独留下宿舍里禁不住担心的安兹拉。这家伙,真让人放心不下啊!
提着一个黑色的包走出校门。果然早上有些冷,虽说都已经五月底了。巫纪幽拉了拉外套,尽量不让风灌进自己的身体,在路口站了有一会儿,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地点。
巫纪幽将头靠在车窗上盯着窗外出神,不过多时,鼻头一酸,回过神来揉揉眼。打开包,拿出手机,看着自己眼上包裹着的已经泛黄了的绷带。苦笑一声,眼睛有些湿润。
司机听到一声抽泣,抬眼看见后视镜里巫纪幽有些发红的眼圈,对方正低着头擦着泛出的泪花,忍不住安慰出声。
司机小姑娘去墓地一定是有重要的人吧,别伤心啦,那人看到会不高兴哦。
巫纪幽点点头,到了目的地后下车给了钱,那司机又安慰的说了两句便开车走了。
巫纪幽拿着自己的包走进墓地。这是一个家族墓地,墓地很大,规整的土地上却是一片绿意盎然,将整片墓地衬托的没有那么多的死气,若是不看墓碑,倒是巫纪幽的着装显的不合时宜一些。
轻车熟路的走到一块墓碑前,墓碑前方的软土长出些花,花群锦簇,花朵的芳香引来些许昆虫驻足,倒是为墓碑增添了些活气。
巫纪幽皱起眉确是在笑,那模样有些扭曲,抚摸着花群到有些伤感的意味。打开自己的包,里面是一大簇白菊,中间夹杂的一株有些刺眼的红玫瑰,将白菊放在墓碑上,拿起那株红玫瑰揉搓着有些烂掉的花瓣,声音有些喑哑。
巫纪幽你最喜欢的花……在包里放的时间有点长……花瓣有些烂掉了……抱歉……
巫纪幽揉搓着,眼前一片模糊,一滴泪珠滴在花瓣上。紧接着,止不住的泪大珠大珠的落在花瓣上,融在泥土里。
嘴里不住的说着三个字,不知所措又不知为何。
巫纪幽对不起……对不起……
像个孩子一样用双手抹着眼水,落着泪却又强忍欢笑。双眼很快发红了,嘴中不住的道歉,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办,便趴在墓碑上放声痛哭起来。
墓碑上的名字是:巫沙。巫纪幽的发小、闺蜜。
死因——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