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不上是在多么繁华地带的大型小区,世界倒映于混着雨幕的浅洼深处,恍惚嘈杂,又仿若一路都寂静无声。
事到半途突然急于去验证某个猜测。
不辞而别。
他匆忙穿过绵密苍青的林荫,驱散几只迷路躲在草丛叶下的淡黄萤火,借手机电量岌岌可危的一缕光扩张市内地图。
踏入主干道后贴一整排与对面红墙风格大庭相径的大理石墙不断朝前。
如果他和亚瑟曾一起抵达的地域全部的区块儿都是障眼法的话。
“消失”只是肉眼看不到所造成的一定程度的错觉,毕竟两人当初都确信那栋房屋是被什么“抹去”了。
时间法则希望为难的对象若真是与少年所述,为针对他个人的,那无法亲眼见证从前惨剧的应该也只会是他一人才对。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明显并非如此。
即……法则针对的其实另有他人。
换句话说,受到惩戒轮回的应该是整个世界,并非那座白塔。
白塔之人的身份仅是看护者罢了。
埃克斯总觉得那孩子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又或者这一点从来都是他深层意识里存在的内容,只是终局之前不被允许揭露而已。
当然,他的这一结论存在一个巨大的矛盾。
为何惩罚会将少年本身都囊括于轮回之中,他既然无错,和所爱一同逝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解脱。
那么,问题是否还是出在“唐晓翼”的过去?
紊乱的思绪翻涌间,眼看目的地已近在咫尺,他深吸一口气。
一只手缓缓伸出,附上湿漉漉的冰凉锈铁,年久失修的栅栏竟隐隐篆刻着一枚古老的怪异图腾。
无数零碎的画面伴随无法抗拒眩晕在艾克斯卸下松垮的锁推开门的那一刻忽而蠢蠢欲动。
囚笼,巨大的嗡鸣,满地尸骸血渍。
仪式,献祭,诅咒,凭空伫立天与地之间的高塔。
炫目似万花筒般的走马灯。
他的意识陡然陷进一片黢黑。
心脏莫名一瞬刺痛,难耐的不安感令少年控制不住不断和身旁人温暖宽阔的胸膛贴紧。
唐晓翼怎么了?
传送的过程略显漫长。
敏锐发觉他的状态不对,唐晓翼皱着眉低下脑袋。
墨多多……有点冷。
上齿与下齿打颤,违心的话转过弯,掩盖他眸中一抹蓝白打底的浅光。
空间之外的淅沥雨声依旧滴滴答答敲个不停。
他借着虚幻的铃响一挥手。
他们穿越一道彩色光圈,四面环绕的水串以及数据代码的流速加快。
突然,一块扭曲的镜面从视网膜一闪而过。
还来不及看清镜中呈现的模糊画面,眼前一花,泥泞的草坪和蒙尘的穹顶便浸没视线。
亚瑟的表情算不上好,等他们应该也有好一会儿了。
墨多多里面人还在闹吗?
方才的不适就好像他的一个秘密,一场易乱的镜花水月。
暂且把疑虑吞入腹,唐晓翼小心将少年放下,他的气息再一次沉下洋潮,令他难以捉摸。
亚瑟天塌了他们都安分不下来。
他摇摇头,微仰的瞳孔望见一只氤氲展翅的小巧白鸽,它躲在屋檐英式的吊灯避雨。
莫名的,亚瑟想起记忆中一种近代尤其常见的长廊款式。
前后一样的华丽装潢总是容易造成错觉,前进与后退,来路与即将赴往。
看上去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