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的桌子,主坐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穿灰色紧身服,身材魁伟,满脸络腮胡须的中年人,此时,他正闭着眼睛,神色肃穆地端坐着,旁边围坐着的是一群恭恭敬敬的身穿同样教服的青壮年,他们都默默地坐着,看样子是在等着茶点的到来。
兰生擦了一把汗,大声叫着:
“渴死了,渴死了,上茶,上茶!”一屁股蹲在藤椅里,极舒坦地把两只脚架在了另一张椅子上,他的大声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已经有几个教徒站起,怒目而视,手微微伸出,摆出待令格斗的姿势。
林海这才注意到,原来整个二楼满座的,居然全是身穿同样教服的人!
为首的络腮胡男人此时睁开了眼睛,目光逼视着林海他们,林海心头一惊,他突然感到了一股透彻脊背的寒意!
林海起身,将手放于胸前,弯腰虔诚地行了一礼。
或许络腮胡敏锐地感觉到了普通的藏服之下林海身上那难以遮挡的,威武凛然的军人之气吧,他缓缓起身,同样地回了一礼。
林海注意到,络腮胡胸前的教服上赫然别着一枚徽章,――古羌释比徽章!
古羌释比徽章?林海心头一惊,古书上记载的象征无上神权统治者的古羌释比徽章?!
那,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位络腮胡男人应该就是曾经一统雪域的卧龙阁阁主――角拉。
林海的脸霎时阴暗起来,他清楚地知道卧龙阁意味着什么,那是半人半神,半魔半巫的混合体,在崇拜图腾的雪域,卧龙阁有着根深蒂固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一向深居雪域的角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座篱笆楼里?这,实在令人费解。
林海突然之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兰生本想发作,但见林海阴沉着脸,立时收起了怒火,不情愿地行了一礼作为道歉。
教徒们不再说什么,又都低下了头恭恭敬敬地等候着……
九儿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眼前这些身穿灰布教服的人,凭直觉她觉得这些人肯定不简单。
祥叔也在一旁冷眼瞧着,他的目光沉着笃定,林海相信,走南闯北的祥叔心中一定有他自己的主意。
“对了祥叔,您怎么也来了?”
林海很好奇,多年以来,祥叔一直都是不离父亲左右,这次怎么会单独出行,而且是和兰生一块儿?
“林海少爷,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招呼也不打就离家出走,老爷都快急疯了!老夫人更是寝食难安,恰巧兰生这边又闹着来西域找你,所以老爷就派我带了小石头陪着兰生少爷赶来了。”祥叔语气里尽是埋怨。
“那石头他们呢?”林海很是歉疚,一边给祥叔斟满茶一边问。
“后院喂马去了!”
“表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丫头把这件事情捅了出去,让姨妈知道了。”兰生愧疚地挠着后脑勺。
“没关系,这件事瞒不住的。”
公开了未必就是一件坏事,林海心想。
“你若是把这件事给瞒住了,那才真的是奇了怪呢!”九儿小声嘟囔着。
“九儿,你说什么?”林海诧异道。
“奥!没……没什么。”九儿连忙闭了嘴。
正在这时竹帘轻启,婀娜走进来两个身材修长的女孩子,她们穿着宽体广袖的无领藏服,右腋下钉着美丽的铜扣,其中一个稍长一些的,腰间束着条五彩丝带,林海知道,女孩子腰间彩带一系就表示已经出嫁了。
“美女,绝色美女,真是异域美人啊!”
兰生由衷地赞叹道,但又赶紧用手将自己的嘴巴捂了个严严实实,因为此时九儿投过了讥笑的眼神,而林海责备的目光也正恶狠狠地投向他。
“知道知道!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兰生小声地嘀咕着,不再作声。
桌子上依次摆好酥油茶、蘑菇面片、青稞甜醅之后,两个女孩离开了。
或许真的是太饿了吧,兰生立刻狼吞虎咽起来,一会儿工夫盘子就见底了。
女孩子都对甜食情有独钟,一盘青稞甜醅九儿吃的满嘴都是,林海被九儿的吃相逗笑了,掏出绢帕拭了拭九儿的嘴角,九儿甜甜地笑笑发现祥叔一直盯着自己,便又慌得低下了头。
祥叔一边心不在焉地品着酥油茶,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林海跟九儿两个人。
林海见兰生意犹未尽,就又要了一盘干板鱼陪着兰生慢慢地吃起来。
而那些卧龙阁教徒们,每人的面前只摆了个酥油茶跟炒面片在慢慢地嚼着,角拉只是在淡淡地品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