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少年细想,便见小姑娘面无表情道,“我怕黑。”
“咳。”
月七以拳掩唇,风流的桃花眸子微弯,眉间笑意温软醉人。
拂衣攥紧了衣角,耳根微红。天啊,她是猪吗?怎么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怕黑?也亏他她的出来。阿七又不是不知道父亲有多么严苛,他怎么会让明月谷的少谷主有这么致命的缺陷?
现状,月七便勾了勾唇。“容九去拂衣姑娘屋里加几盏银丝夜明灯。”
“诺。”
拂衣抿紧了唇瓣。天啊,还有暗卫在!她……她真是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十三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唔,难得见小皇叔对一个姑娘这么和颜悦色,要好好看才是。
拂衣皱了皱眉,侧眸看了一眼十三,稍稍眯眸之后又放松下来。她垂下眸子,眸底墨色翻涌,竟像是杀意。
阿七还在。
十三神色未变,心底却是有几分讶异。这位姑娘看起来,好像认识自己。
天呐,月七安详地倒在榻上,用书遮了脸。上官老头儿到底教了小拂衣什么了。不是说都放下了吗?怎么还教小拂衣这些?!这小兔崽子费尽心机算计,来搞一出微服私访,结果人家小姑娘一眼就认出来了。死老头儿,不知道慧极必伤?!
月七愤愤的咬着牙,“容二,把这俩崽子给爷扔到院子里去!”
“……诺。”
暗卫们隐藏在暗处,万分同情地看着他们的队长一脸悲壮的去抓十三和拂衣。啧啧啧,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明月谷少谷主。
兄弟,保重!
待到容二把拂衣和十三扔回他们的院子后。月七才坐了起来,把书丢在一旁。眸中不见方才烦躁,亦不见平日轻佻。
“央青。”
“在。”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跪在月七榻前,神色恭谨。
月七负手踱到窗前,“去查,那崽子因何出宫,拂衣丫头又为何出谷?”
央青很快就离去。月七抬眸,天空暗蓝,那厚厚的云层边露出一点儿明月。
明月谷……
贤国
唉。
他已经很久没有触碰那肮脏的漩涡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没有。
他一个老人家,又能否站得住脚?
摇了摇头,月七唇边勾起一点不可名状的笑意,陆千山,你食言了啊。
“胡说什么!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言犹在耳。
月七底底一叹,倚在窗边,“这世道……”
哪里值得。
夜还很长,无痕山庄一片寂寂,有人彻夜未眠。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拂衣平躺于室中,忽然悄无声息地睁开双眼,看起来干净清澈的眸子里杀机翻涌。
下雪了,有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在她的院子里舞剑。
呵。
拂衣缓缓起身,穿戴整齐。阿七在庄子里,这个人还不能杀。但教训一二,不,是切磋一二。阿七又能说什么?
她没有拿琴,反而拿了一柄古朴的玄黑长剑。
先生,我们与他切磋一二可好?
拂衣缓缓推开门,入眼一片雪白,看起来洁白无瑕。
“咦,姑娘起了?”
拂衣抬眸,那长相温润俊秀的少年着了一身潋滟的紫袍,立在院子里,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拂衣微微一笑,笑意温婉,一双杏目之中好像只有那个少年郎。她慢慢抽出剑,“拂衣闻公子舞剑,一时有些手痒。不知,可否切磋一二?”
十三的目光落在她那柄剑上,与月七相似的桃花眸子里幽光凛凛,“好呀。”
月七便是在这时出现的。他倚在门边,藏青的衣裳,宽袍大袖,墨色的长发以玉冠半束,端的是翩翩佳公子,绝世无双。他的目光落在庭院中缠斗的少男少女上,唇边勾起一抹笑。
这年头的孩子,真是不乖。
十三的剑法凌厉狠辣,招招欲取人性命,拂衣的剑法优美典雅,但其中的狠辣,却在十三之上。
啧。
月七瞧着这俩相杀的兔崽子,隐隐有几分好笑。眼看十三就要命丧于拂衣剑下。他才掏了把雪扔过去“适可而止啊,小拂衣。”
那把雪飞过去,落在那吧玄黑细长的剑上。那件剑便生生偏了方向,只削去十三颈边一缕长发。
拂衣也不慌不忙的收了剑,朝十三个拱手作几,得罪了。”
月七按了按眉心,一语不发。十三却是笑弯了眉眼,“无妨。”他看了一眼拂衣手中的剑,“此剑,何名?”
庭院安静下来,月七不悦的蹙起眉,却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