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镇（七）

本以为会再纠缠几番，没想到却是走了出来。

只见迷雾散尽，所有场景退至身后，意识模糊之际，再次醒来天居然还没亮。

于朦胧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游刃有余的表情破裂，流露出错愕的情绪。柳阁主同样懵，看向四周有点茫然。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时，背后之人主动现身了。

“你们很厉害，再困下去，只会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柳阁主:“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渔人指的是外面那些村民？”

“是啊，也许真的是天意，蟠龙镇的百年恩怨，也该算算了。”

柳阁主:“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买卖，想让我们为他人做嫁衣，总得拿出些诚意。”

“诚意？你们如今只是刀板上的鱼肉，任由外面那些该死的村民宰割，我把你们放出来，难道不算是诚意？”

于朦胧:“自作多情可不是什么诚意，我们的实力你眼盲看不到？”

“蟠龙镇可不是硬闯便能出去的，何况我瞧你们很赶时间，难道想在这里困上一二十年？”

柳阁主:“什么意思？”

于朦胧:“怎么合作？”他倒是从善如流，全然忘了上一刻还在炫耀自己的实力。

柳阁主轻踢了他一下，想让他解释解释。

于朦胧:“这位美丽的姑娘说的很对，蟠龙镇下方布有阵法，强闯出去真的会被困。”

“等价交换，我放你们出去，你们也放我们出去。”

于朦胧: “这买卖可不划算，你们人这么多，我们就两个人。”

“很划算，毕竟我们不是人。”

于朦胧:“……总得告诉我们真相吧，被人耍来耍去的感觉可不好。”

“这事说来很长……”还没回忆完毕，刚酝酿好情绪就被于朦胧打断了。

于朦胧:“长话短说，不然天都亮了。”

“……闭嘴！”她没有实体，是一团黑雾，不然肯定瞪于朦胧好几次。

此事追溯起来，确实很久，久到能探究起蟠龙镇的来历。

蟠龙镇的徂先是从京城逃亡过来的，那年战乱频生，摄政王直逼皇帝宫门让他下位，重立他为王。虽然后来被平反，但那几年民不聊生，许多人流离失所。

那几位便是在此背景下一路逃亡直至这个破落小镇，只是本以为能安居乐业，不料却被歹人劫了村。那些人见他们衣着不凡，便起了邪心。可怜他们敌众我寡，以为“天要亡我”，没想到附近群蛇出动，救了他们。

自古便有奉蛇成仙的人在，尤其是危机时刻蛇群救了他们。所以他们认为此地有蛇灵保护，开始供奉蛇仙。

这本来没什么，精神寄托而已，直到后来开始狂热化。那一年天大旱，村民颗粒无收，接连几次求蛇仙无果后，他们认为是蛇仙的法术失效，要不就是蛇仙不再庇佑他们。前者没人认可，后者使他们产生邪念。既然蛇仙不再庇佑他们，那他们就自创一个，只要拥有蛇仙的能力，村庄还愁不富有吗？

他们开始挑选有修炼根骨的人，然后与蛇共处，争取得到蛇仙的认可。这便是蚺村蛇人的来源……

但是这种做法没有丝毫用处，反而使得那些人不伦不类，像蛇非蛇，说人不人。后来天降大雨，连续下了一个多月，村庄发了两次洪水，别说庄稼，许多兔子之类的动物也被淹死了，包括蛇。村民惶恐，认为他们的所做所为惹的蛇仙发怒。他们开始补救，最原始的方法就是祭祀。

但不知怎么做，请求蛇仙指示，天雷直至那些做实验的地方。村民自认领悟，开始挑选处女与他们成婚，共处一室，相伴一月送到庙堂请蛇仙处理。

哪有什么蛇仙，不过是有人打着幌子，在那不伦不类的地方布下引雷阵罢了。送到庙堂处理，也不过是有人死性不改，想看他们生下来的孩子是不是也是如此，实验仍未停止。

后来实验彻底失败，为引人耳目，他们将这些失败品偷偷送了出去。背靠大山又封建愚蠢的蚺村，成了最好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蚺村居然对这些失败品俯首成臣，当真是可笑。而失败品死亡将记忆提取，本是让他们醒悟，明白真相的影像，却是让他们以为蛇灵指示，开始照搬蟠龙镇的所做一切。

可怜那些被当做牺牲品的人，只是为了满足一些人的私念，一生不得圆满，反而还充满了悲剧色彩。

只是令人疑惑的是，蚺村虽然重现蟠龙镇的行为，但牺牲的是女子，所以怨气只有女子很正常。但蟠龙镇作为罪恶的源头，有男有女，那么属于男子的怨气去哪里了？

于朦胧说出心中疑问，她却只是冷笑一声:“有的执迷不悟，是自愿的，毕竟是真想成为蛇仙。就算最后没成，待遇也是很好的，何况唯一的怨也被当成怒火发泄在了送婚的女子身上。至于剩下的，都被下面这些阵法束傅住了，也是可怜人。可惜上天从不怜悯可悲人，这世道不就是黑白颠倒吗。”

两人相看无言，于朦胧没什么感想，唯一的念头就是，那个坐婚桥的女子果然不是林音，而是另一个牺牲品。毕竟是照搬的。蟠龙镇只用处女成婚。所以那突兀的一幕，是某个不愿意而自杀又因怨成鬼的可怜女子罢了。

事情很明确了，于朦胧莫名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