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不能够获得的幸福,在简童这里,或许会得到,她曾经和简童神似的遭遇,那些糟糕的过往,也许在简童这里,会得到终结。
她也承认,她是偏心了。
但更重要的是,她看到的,不是简童的无心无肺,不是简童的彻底放下,而是简童的逃跑。
白煜行一脸严肃:“这个手术,失败率很高,就算成功,也可能冒着瘫痪和瞎了的危险。”
“手术是一定要做的,”男人一脸平静,好像病情严重的不是他一样,淡漠无比:
“我这一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唯独一个遗憾……”他说着,微微顿住:“算了,都过去了。”
作为朋友,他不想说这样沮丧不吉利的话,作为医生,他很清楚好友的病情十分糟糕。
“不……不见了。”男人侧首望向窗外,“她厌烦我,我一直知道的。”
“你……”白煜行本想说他何必如此,转念一想,他尊重好友的选择:“你越来越嗜睡,这种情况,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要是半年前发现的话,手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六十,现在……”
“简陌白已经康复中,简氏,我也安排好了,薇薇安会在简陌白康复期间,担负大部分工作,也会帮简陌白接受简氏的一切。”
“是是是,你什么都安排好了。简陌白的病情,安排好了,薇薇安这个心腹安排好了,就连你那个便宜妈妈日后的生活都安排好了。
简童出车祸,是你在背后指使的,我在问你这个,对不对!”陆明初气急败坏。
沈老爷子听到简童的名字,顿时脸色阴云遍布:“怎么?你还想为她与自己的祖父作对?”
她不过也就是个女人,她哪儿得罪你了,算起来,她还得喊你一声爷爷,你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处处害她?”
“我处处害她?”
“当初夏薇茗那件事情,你别说不是你故意算计的。你别说这里头没有你的手笔。
当初就该毁了她的脸,看她还怎么楚楚可怜的勾引男人!”
陆明初不敢置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您老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当初就该趁着她还在襁褓里,干脆把她送到山沟里去,也省得几十年后,我两个孙子,都要为她不知道自己是个谁了!”
“襁褓?”陆明初突然抓住重点:“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家子孙,就该宏韬大略,该狠的狠,该强硬的强硬。就不该被女人牵绊了手脚!”
“你就是为了这个?
为了这个你就一次两次的与她过不去?”
“对,我就为了这个。你们一个两个的,放着事业不管不顾,全部围着她转,我沈家的子孙,怎么能够如此!”
原来的住处毁坏的差不多,她又再次踏入了沈家宅院,深深的庭院,没有鸟语花香,家里的管家很敬业,凡是都已经安排妥当。
除了沈三沈四,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就算是沈三和沈四,也不与她说话。
家里的佣人,有些熟面孔,有些生面孔,但无论是谁,见到她时,总是恭敬地点头示意,而后绕开。
唯有花园里的园丁,她看的不厌其烦。
但这个季节,花木早已枯萎,没有繁花似锦,更谈不上姹紫嫣红。
虽然事情已经澄清清楚,当年确实是她误会简童不是自己的亲身女儿。
可是当事情澄清清楚之后,简夫人对儿子和女儿依旧是有差别对待。
再加之,几次三番的自己恳求,那丫头却铁了心不肯捐骨髓救她亲哥哥,在简夫人的心中,简童是不顾念亲情,冷血无比的一个人。
简陌白此刻心里却很乱。
明明看到了生的希望,明明有人给他捐赠骨髓了,他不用死了,也不用活在时刻会丧命的危机下。
“简振东那个老不是东西的,自己儿子要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了,却连一面都不露。
指不定在那个小狐狸精那儿逍遥快活,老东西不得好死……”
简夫人骂骂咧咧,简陌白已经心烦意乱,倏然从床上站了起来,下了床,就要往外走。
他眼神慌乱,那护士被抓着,好像吓到了:“你先松开手,捐赠者不愿意透露姓名。”
“拜托你,你带我去,好不好?”简陌白软了下来,满眼的恳求。
每一篇日记,记在着每一天生的点点滴滴的小事,有的是嫉妒小童又得到祖父的夸奖,有的是说,小童又读了哪些书,看了哪些电影……一本日记本翻看下来,他才恍然现,整整一个笔记本,记载的是他儿时每一天的事,却从来没有缺少过小童的身影。
他看着那一篇,小童说的,他帮她挡了刀子,把她从混混手里救下来,他看着那一天的日记,上面写着:
有人感慨:简家那个简童,也算是熬出头了,想当年,她倒追沈修瑾那会儿,可是拿出拼命三郎的劲头。
也有人附和:她现在得偿所愿了
刻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他便会想到,这女人一而再而三地逃离他的事实。
“简陌白的生死,跟你没关系,小童,你乖一点,乖一点好不好?”
他怕,怕的不惜任何手段,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也隐隐的觉得,简陌白在她的心里,就那么重要?
不惜冒着风险,也要捐赠骨髓?
那他呢?
她如果出了事情,他该怎么办!
她只是想要去看看简陌白,手机被他没收了,她连一个可以联系的人都没有,她甚至不知道简陌白此刻什么状况。
她只是想要去看一下。
……是,她是该恨简陌白,甚至该恨简老太爷。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怕,怕祖父曾经那些好,从一开始,便有着不可言说的预谋,她怕那些好,不光光只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对简陌白好,她怕祖父从来没有爱过她,一点一滴都没有。
祖父对她好,她记祖父的恩。她爱祖父,却告知她,祖父也许从没有喜欢过她。
她爱沈修瑾,求而不得,自吞苦果,她认了。
可这一生……她简童,到底算个什么!
猝不及防,抓住一旁的水果刀子,她便毫不留情地向着自己的心口扎进去。
拿起刀子的那一刻,也许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但当刀子狠狠朝着自己心口扎进去的时候,简童却觉得,浑身放松了,解脱了。
她解脱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绽放,便再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