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玹,我心悦你。
我,是你的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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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亲情淡薄,从来不缺乏野心勃勃之辈。容家五女十一子。但除容珺外的公主多长折。
只余病弱得不成气候的十三公主和长公主容珺。
顺景帝大病之际,容君出征草原。
是调虎离山。
容珺班师回朝时,已是历尽万难。而皇城,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途中,容珺察觉情况不妙,秘密率三千精兵赴往皇城。
皇位之争,血气横生。
坐上皇位之人必定脚踏累累白骨。
十一子 ,八子亡,一子双目失明,一子,下落不明。
维有随容珺出征的容墨,毫发无伤。
一切都变了。
长公主的附马江玹坐镇皇城,不慎中毒。
而顺景帝,拟好了传位召书硬是生生撑到了见容珺和容墨最后一面。
那是,容墨第一次见容珺哭。
没有歇斯底里 甚至没有任何声音。她只是安静地跪坐在父皇的床边,任泪水顺着她尖削的下巴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现在他想起过往,是悔的。倘若他少时再勤奋些、认真些、刻苦些,定不会在那时让皇姐一个人应对所有。忙到,无暇顾及姐夫。
姐夫所中之毒,无解。
他已经很瘦了。
容墨站在江玹的床榻前,差点没认出来。
这还是当年那个风华绝代,如皎皎明月般秀雅的第一公子吗?
江玹的头发没了,他戴了纶巾,两颊的肉都没有了,只一余层皮搭在骨头上。
江玹倚在床边,声音很轻却仍是带着笑意,"没有吓到吧?瑾洛……”他顿了一下,眸中闪过苦涩,“她不肯让我看镜子,以至于我看了眼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大约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她那么娇气的一个人。往后,还要拜托你多看着瑾洛了。瑾洛看着沉稳 事实上啊,皮得像个孩子。”
容墨只安静地听着,他心中酸楚。以后,阿姐再不会皮得像个孩子了,把她宠得像个孩子的人,都将离她而去。
“你多看着她,她一忙起来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以后,也只有你能管住她了。其他人……”江玹咳嗽了一下,竟是咳出血来,“其他人,到底是尊卑有别。”
容墨被吓了一大跳,一双眸子瞪得圆圆的。江玹却似没事人一样,只伸手用帕子擦了擦唇。抬眸瞧见他这般模样,似是觉得有趣,还笑了一下。
“吓着了?”
容墨抿嘴,轻声道:“阿姐她……见过么?”
江玹一顿,“见过的。”
他低垂着眸子,“坐吧,我给你讲些事体,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容墨轻声应承着,坐下了。
整整一个上午,容墨都在江玹身边,听他讲阿姐的小习惯。
俞是听,他心中便俞是惊讶。
阿姐她,有这么多的小习惯?
这样多……多到他都怀疑,姐夫说的,到底是不是阿姐了。
江玹喝了口茶,瞧见容墨一脸怀疑人生的迷茫模样,不由弯了弯唇。这位小殿下,还真如瑾洛所说,是个极天真可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