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青玄很想去看看自己的乞丐朋友,想看看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于是便道:“师傅,您可以帮我找几个人吗?”
何司卿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在皇城穿梭,师青玄一家一家地找过来,看着还望不到边的皇城叹了口气。这么多家店铺不知要找到几时才能找到。
何司卿则一路陪着他,未曾走远。
师青玄是个怀旧的人,况且当时他初到皇城,还不能接受发生的一切,以至于疯疯癫癫。幸而有那群朋友帮衬着,不然当时师青玄恐怕就不只是断了手脚那么简单了。
找了许久都未果,师青玄有些泄气,也害怕他们开店铺赔了钱,便将店铺关了。
想到此处,师青玄便想去破庙看看,兴许再那里可以找到他们。
于是师青玄带着师傅朝破庙走去。
“老风?”
是老陈的声音!
师青玄还未到破庙便听见有人唤他,还是从前和他走得最近的老陈!
师青玄看向声音的源头,果然是老陈!虽说老陈换下了破衣,洗净了脸,但他的声音师青玄不会认错!
师青玄朝他跑去,都忘记自家师傅了。
老陈笑得道:“老风气派了,这穿着,我都不敢认了。来,进来说。”
老陈把师青玄领进他身后的饭庄,想来应当是他们开的。
何司卿被师青玄忽视脸色不是很好,却也还是跟了进去。
“老风!老风回来了!大家伙儿快来看看!”此时过了饭点,店中无人,正是叙旧的好时间。
老陈对着店里的人喊着,让他们知道师青玄来了。
众人皆看向师青玄,届时店中呼声、笑声皆起。
“老风!你总算想起我们了!”
“老风在外面过得咋样啊?”
“没人欺负你吧?”
“还有钱用吗?没有就告诉咱,咱挣了不少钱!够花!”
“……”
师青玄一一回应。
“好早就想你们啦!今日刚好得了空,便回来了。”
“过得还行。”
“哪有人敢欺负我?”
“有钱,有钱,到时候没了再向你们要。”
“……”
大家又说这说那聊了好一会儿,方才注意到冷着脸站在一旁的何司卿。
老陈正欲问何司卿要吃点什么,才想起这人是和师青玄一同入店的,应当是师青玄结交的好友便问道:“老风啊,这人是谁?”
“这是我师傅!”师青玄颇为骄傲的说。
“师傅?老风还找了个师傅,学什么的啊?”师青玄今日未带“倾意”出门,老陈也就不知道师青玄习武了。
“学剑术。”
“剑术?”老陈不可置信,眼前生得白白嫩嫩的师青玄竟跟人学习武!
“老风,别吹牛了,就你那小身板,还练剑!”还没等老陈问清楚其他人便道。
“就是,就是,老风这吹牛的毛病是一点都没改。”
“诶!我早便说了,我未曾吹过牛!你们怎么就不听呢?不信你们问我师傅。”
众人又盯着何司卿看,看何司卿生得比师青玄还要清秀便更加不信了。但小公子脸色奇差,还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众人也都不敢说话了。
“好了,好了,老风说是就是吧。”老陈怕气氛尴尬就出来打下场。
“我教他习武,他未曾说谎。”一直抿唇不语的何司卿开口了,语气不是很友好,甚至有些不耐烦。
师青玄明显感觉到了自家师傅的怒气,怕他发作,师青玄便靠近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师傅,他们就是这种性格,不是刻意找我们不痛快,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与他们计较。”
何司卿微微点了点头,但蹙着的浓眉却无丝毫舒展之迹。
“不说这些了。老陈,我走之后你们过得咋样?”
“哎呀!说到这个还要谢谢老风你啊!我们用你给的钱先买了些衣物,又给大家治了病,你看我身上的这个疮都好了!还有这家店,开始是赔了些钱的,现在很好了,挣的钱不仅够用,还有剩的哩!”
师青玄笑道:“那就好,看到你们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大家能摆脱那个破庙都还要多亏了你啊!”
师青玄又笑道:“老陈,做了生意都会说话了!净说些门面话,咋俩还需说那些?当初要不是有你们,我师青玄怕是早早就饿死了。”
师青玄本就话多,又加之与他们许久未见,竟是整整聊了一个时辰,要不是何司卿的脸越来越黑,估计他会聊到傍晚才会罢休。
回家的路上,何司卿走得异常快,师青玄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得上。
“师傅。”师青玄凑到何司卿脸边道。
何司卿将脸别开,师青玄又小跑到另一边,又道:“师傅。”
何司卿依旧不理他,又将脸挪开。师青玄没脸没皮又凑到何司卿脸边道:“师傅,你别生气了嘛!”
何司卿冷哼一声道:“我没生气!”
师青玄当然不会信师傅说的,看师傅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有多烦躁。
“师傅,师傅,我错了,我不应该说那么久的。”师青玄知道肯定是自己话太多了,师傅沉默寡言,自是见不得师青玄说了又说,肯定还觉着师青玄很麻烦、很浪费时间。
何司卿依旧不理他,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师傅,我保证以后不耽误您的时间了,下次我先把师傅大人送回家,再去聊。”师青玄颇为善解人意地道。
何司卿突然停下,师青玄一时没刹住车,撞在了何司卿坚硬得后背,鼻子撞的生疼。
“师傅,您……您怎么……”
师青玄还未说完就被何司卿打断:“你觉得我生气是嫌你话多?”
师青玄愣了。
不是吗?
难道不是这样吗?不是师傅嫌我话太多?
“你是话很多,也耽误了我不少时间,但我此刻发怒并非因为那些。”何司卿眸中怒意翻涌,里面似有烈火在烧。
“我……我,我怎知……”我怎知你不是因此生气?
师青玄难掩震惊,他也从未见过如此怒气冲天的师傅,师傅向来都是冷冰冰的,对他最多就是冷脸而已,从未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算了,你不会知道的。”何司卿叹了口气。
何司卿复又转身离去。
为什么?师傅为什么生气?师青玄想不到。究竟……究竟是什么让师傅这么生气?
师青玄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点,师傅不会是因为……因为师青玄与朋友说话把师傅晾在一边而生气?
怎么可能!师傅怎么可能因为这个生气?
但师青玄还是决定试一试,万一……万一师傅真的这么在乎他呢?
“师傅!”他将何司卿叫住,何司卿竟真的不动了。
“师傅,你……你是因为……因为我和他们聊天没能顾及到你,你才……才生气的吗?”师青玄很是忐忑,如果他猜错了,师傅的怒气必定更加大。
“不是!”何司卿大喝一声,却没有再走了。
猜对了!原来师傅是因为这个生气,因为被自家徒弟忽视而生气。
师青玄知道答案后在心里笑开了花,师傅别扭的闹脾气还颇有些可爱。
但师青玄不敢笑出来,强压下笑意,片刻后道:“师傅,我错了,师傅最重要了,青玄肯定是比较喜欢师傅的!”
“谁要你喜欢!”何司卿又丢下师青玄自顾自得走。
师青玄终于忍不住,趁师傅走远,笑出来声来。
他第一次见这么别扭的师傅,像个因为吃不到糖而闹脾气的小孩。
“师傅,不论你要不要我喜欢你,我都喜欢你!”他朝远处何司卿的背影喊道。
何司卿的脚步愈加快了,他怕被师青玄看到他脸上的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