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缪玲他们接到了来自公安部队的电话,通知他们佟玥找到了。
缪玲的妈妈已经老年痴呆到谁都不认识的地步,而佟玥的父母也因为儿子的失踪心力交瘁在医院里,所以缪玲作为唯一的健全人,佟玥的堂妹,只好只身前去认人。
她到公安局,门口停放着各个车子,大部分都是豪车,这让她很是震惊,为什么这次人口失踪案件的受害者们大部分都是些有钱人呢?
而且皆是年龄各异的男性。
缪玲疑惑了一会,但由于实在担心佟玥堂哥,便没多想就随着警务人员去了病床房,在一个很是宽敞的走廊大厅里,一个个的病床被白色单子隔开,微风时而略过,掀起布单,里面的人静静地躺着,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好像走入一个罗列堆积的停尸房。
不由得缪玲更添了几丝担心,问前边带路的警察,他们是怎么了?
那警官回道,这些人被人注射了大量病毒和药物,导致浑身各功能器官皆是溃烂的状态,不知道还能不能抢救的回来,国家派医疗科研人员来查看了,但是最终得到的结果只是这些人身上的病毒不会通过空气,唾沫,肢体接触传染,其他的还是未知。
缪玲听到这个,一下子胸口犹如被压上了一个巨石,身形晃了晃,随后又扶住墙壁,差点没站住。
等她到了佟玥的房间的时候,一个医生正好检查完佟玥的身体,缪玲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佟玥,差点没绷住大哭,但是为了顺利接回家,缪玲极力忍着,好在医生说佟玥身上没有发现危险的病菌,但是还是要在医院里观察两个月,如果两个月没有任何问题,那个时候就可以接回去了。
缪玲闻言点头,陪了一下午,走之前在警察那提供了一些信息,随后就离开了。
缪玲身心俱疲,回到车上,刚要把车窗摇上来,突然车窗被人在外面敲打了几下。
缪玲闻声停止,转头看去,是个戴着帽子的陌生女人,脖子上明晃晃地挂着记者工作牌,她看着缪玲,眼神坚定,“请问您是受害者家属吗?”
“对,我是。”
“您好,我们是xx公司的记者,请问您认识王氏公司的王一博吗?”
这个名字仿佛尘封许久,那段记忆蜂拥而至,将她的大脑撞得生疼,“这个人......怎么了?”
“我们知情人士透漏,这次xxx拐卖事件是因为被王氏公司偷偷带去做人体试验,请问您认识王一博吗?”
“不,”缪玲慌忙转过头,不顾那个记者的追问关上车窗,逃命似的猛地踩下油门远离了“不认识。”
已经五年了。
缪玲他们一家基本和王一博他们断了联系,堂哥失踪的这几年,她有通过自己的人脉调查过,但是看到资料里显示王氏公司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或许是逃避吧,每一次电脑上出现王氏的时候,她总会祈祷不要出现王一博和妲倾姐的脸。
车缓缓停在了以前的旧超市楼下,楼上就是当初王妲倾他们住的那层,缪玲从车上下来,看着破旧不堪的楼身在寒风中瑟瑟,这里的基本所有住户都搬走了,除了家里没有子女的老人,听说这里被政府规划为学区房了,这些破旧楼马上被拆翻盖学校。
缪玲本来回来只是想拿母亲的社保资料,看到楼上时,那个已经坏了框架,完全没有玻璃的窗户,那个时候,王一博一身旧T恤坐在窗户边,头发有点软,乖顺地耷拉在额前,但目光却清冷疏离,看着手里的教科书。
而她坐在他旁边,时不时地给他纠正答题本的错误,抑或逗弄他一下,故意说错他答对的题目,然后看着他对自己淡淡地翻白眼。
那个时候,她还撮合妲倾姐和自己的堂哥,这样,妲倾姐他们就有了户口,王一博就可以和自己一起上下学了。
当缪玲回神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了当初王一博他们所住的房间的防盗门口了,防盗门的门栓已经锈迹斑斑,完全从墙体脱落,不需要钥匙,只需轻轻一打开,门就被拆下来了。
缪玲小心翼翼将门放置一旁,外面的光线已是被吞噬殆尽,只剩余晖淡淡地晕抹在天边,逼仄的房间里过滤掉大部分来自外界的光线,里面昏暗无比,却又空荡荡的,俩人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有墙角的一个小马扎凳子,上面的布条已经烂的如纸灰一般。
那是很久之前自己母亲送给刚搬来的王一博他们的,那个时候母亲说他们真的很清贫拮据,屋子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而那个时候王一博身体不太好,他就是坐着这个在窗边看书的吧,紧挨着窗户是一棵老槐树,夏天的时候,少年苍白秀气的脸掩映在白色的槐花下,微风拂过,满树的香气沾染在衣袖。
缪玲双手捂住口鼻,双眸红彤彤的,用力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如潮的心恸。
或许再也不能见了,真是可惜啊,还没来得及说出几句话。
她没有在这个房间里待很长时间,收拾好心情便准备离开,而当她手刚搭上门框上,这时屋子里发出了一声异响,缪玲听到动静下意识地回头看去,随后以为是旧房子的蛇虫鼠蚁之类弄出来的动静吧。
然很下一秒,她突然看到就在发出动静的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门紧紧闭着,但是下边的缝隙里逐渐流出血液。
工人小刘被老板叫到办公室,没人性的吸血老板将嘴里的茶叶沫子吐到手里的杯子里,然后把水杯放回桌上,眼神懒惰中透着凶恶,扣了扣自己的大肚腩,“我听别人说,你这个月请假请的挺勤的啊。”
“哎,老大,这不我室友前段时间出车祸了吗,前两天刚从医院醒了,我得照顾他......”小刘刚哈腰解释自己的情况,突然被老板大声打断。
“你室友出车祸,又不是你老娘出车祸,你耽误这么长的时间,耽误我多少事知道吗!这耽误的活谁补上!造成的损失谁承担!你个鳖孙!”
小刘理亏,虽然平时对这个老油头积怨已久,可现下缺钱缺的紧,不得不任由对方骂了几个小时,随后有将他打发了出去。
从办公室出来后,小刘用力伸了伸弯了几小时的腰,咔哒咔哒的骨头声音,一下子疏通了血液,一阵舒爽窜上后脑。
工作到半夜,终于可以回到出租屋,小刘收拾好工具,刚骑上自己年久的单车,旁边的工友七嘴八舌地,“你这车扔给收破烂的都不一定要。”“看你平时干活挺多的,积攒了那么多积蓄,怎么不买个电车,上下班多方便。”
小刘哈哈一笑,没理他们。
路上买了个几毛钱的馒头,回到出租屋,另一个室友小张也刚好回来,“怎么样,小王今天好点了吗?”
“还是那样,不说话,跟闷犊子似的。”
小刘拿出床底下的腌菜瓶子,打开,然后就着刚买的馒头大口吃了起来,这几乎是他一天第一次吃的东西,“你说他会不会是电视里演的那样得了什么孕育症(抑郁症)啊。”
小张一巴掌拍在了不争气的小刘后脑勺上,“那叫抑郁症!再说怎么可能呢,他除了车祸就躺在床上了,哪也没去,哪来的抑郁症!”
小刘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嘴里塞满了食物,满脸的呆萌,“抑郁,孕育听着差不多嘛。”
“赶紧吃你的!一会我下楼买点抗生素。”
小张是他们三个底下阶层里唯一上到高中的人,脾气大了点,但是说的话,跟他和小王都不一样,怎么说呢,就是读书人的气质比他的脚臭还浓烈。
总是喜欢纠正他和小王平时说错的字,这也导致小刘以为小张是他们之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找到的工作一定比他在工地上垒墙砖的挣得多。
嗯,一定是的。
小刘很快就啃完馒头,然后打了盆水,照往常习惯,给自己一起在底层革命的兄弟擦洗脸,今天他没有醒,睡到了现在。
小刘看着沉睡的小王,操心地念叨着,“大庆啊,你赶紧好起来吧,你还欠我不少钱呢,为了救活你,我连老婆本都砸进去了,你可不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