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刺痛中,王大庆从梦中惊醒过来,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屁股下边,然后将手心面向自己在看到没有血的那一刻,心里安定了一些,但是腹部传来的异样感,似乎有一只手在肠子下边不停搜刮搅动,时不时地牵扯到什么然后痛一下。
这种感觉陌生又可怕,但是他看着外面的黑衣人,却又无望地转回头。
他的人怎么可能会帮自己。
于是,用力撑起身体,走向前几天那个在厕所里帮自己的女人的房间里。
那些保镖只是紧紧跟着,但没有任何反应,因为秋雪下令,只是保护大人而已。
但是却没有下令阻止这个女人自救。
那个女囚犯看到踉踉跄跄的王大庆,被惊吓住了,上前赶紧扶住,“你怎么了?”
“我肚子很不对劲,里面一直有东西在动,弄的我睡不着。”那女人一听王大庆这描述,顿时一个无语。
“你这是胎动......”
王大庆不可思议地望向她,呆愣了许久,随后被女囚犯扶着坐在自己床上,感觉眼前的这个孕妇好像自己就是个懵懂的孩子一样,手颤颤巍巍的摸着自己凸起的小腹,脸上分不清是喜悦还是惊惧的表情。
“孩子的父亲在哪?他怎么不来照顾你?”女囚犯不禁问道。
“他死了。”王大庆呆呆地说了一句话,轻飘飘地,却让女囚犯惊愕住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怀的不是秋先生的孩子......你不是秋先生的未婚妻吗?”
王大庆双目失神,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死尸一样怔怔看着地面。
原来那天她看到王大庆打秋雪巴掌的场景是因为秋雪除了看望王大庆,还带来了一个令他崩溃的消息——王一博在医院里因抢救无效而去世了。
那天秋雪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王大庆看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玩,因为平时的秋雪总是皮笑肉不笑的,要么就是黑脸,怪渗人的,到那时今天却有点亲切。
而当他递过来的文件里,来自一家医院的死亡通知的时候,他一下子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秋雪”
“没有。”秋雪的回答让王大庆一下子有了些庆幸,虽然他从来不喜欢他,但是至少他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然而秋雪的下一句话却让王大庆彻底失了智,“但是我希望他死。”
王大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好像那天打下去的一瞬间,自己的手也疼了许久。
他记得他失忆的时候王一博带着他去了游乐场,他摘下面具的一瞬间,他被他一瞬间的容颜所惊呆了,眉目俊朗,丰神俊逸,那低眉一笑仿佛月光下圆满盛放的牡丹一样,璀璨耀眼,让人挪不开眼睛,原来长大的王一博是可以这样好看的让人失魂落魄的。
只可惜他当时失忆不认得他,没能好好看看王一博的样子就离开了他的身边。
夜晚,王大庆和女囚犯一同住在了一个屋,旁边的呼噜声震天响,王大庆看着窗外的夜空,仿佛一个失孤的孩子一样。
“我好后悔......”
“我既然以前对你许诺过无条件服从倾氶这件事,但是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言行别让我失望。”
秋雪先生的声音在穆阳的脑海中一直闪现不断,如山谷里散不去的云烟。
等她驱车来到倾氶所说的地方,是个破旧的老社区,门口只是锈迹斑斑的铁门,旁边的保安室只坐着一个看起来八十有余的老先生,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桌子上的鞋盒大小的电视机,穆阳进去后大部分楼房都是仅有五层的石灰楼。
有的楼房标牌都已经掉漆看不清原来的数字,半天才找到倾氶所说的地址,令她意外的是,这样看起来像是被人遗弃的残垣社区,结果居然有电梯。
到达指定楼层后,敲了几下外面的防盗门,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人过来开门,是个穿着脏T恤的胖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看到门前的陌生人穆阳时,有点不怀好意地只打开了里面的木门,隔着防盗门的窗户说话,散发着刚起床的臭气,“你找谁?”
穆阳不经意摸了摸鼻子,暗翻白眼,“请问王大庆的父母在这住吗?”
“谁?!”那个男人很明显跟起床气堵塞了耳道一般。
“王大庆的父母。”穆阳忍受着冲进去暴打对方的劲头,尽量平和语气地询问。
最终穆阳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王大庆”的一点消息,从数据库的公司出来后坐在车上,垂头叹了一口气,随后接过一旁的手下递过的一瓶水喝了几口,这才稍稍缓解了疲惫。
“到底什么样的人完全不存在这个世上?”旁边的手下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一个问题。
穆阳也烦躁地闭目休憩,同时脑海中也在寻求这个答案,在如今这种数据大爆炸的时代,即便是刚刚坠地的婴孩抑或祖籍的寥寥几笔也会在这个世上留下蛛丝马迹,可以让庞大的秋氏查到。
但是结果却是虚无,完完全全的了无痕迹。
她之前问过倾氶,但是那个孩子却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坐在隔离玻璃后面,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的声音,张了张口说这个人是她最亲密的人。
虽然她并不是很清楚倾氶,秋老板和那个王氏小公子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但是说起最亲近的人,不应该是那个王氏小公子的名字吗?
当她想多问问这段时间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突然后边的保镖上前上前架起了倾氶,只见她瘦瘦的身子被裹覆在一身素净的囚衣里,然而肚子却显得尤为明显像一颗小球在肚子上摇摇欲坠。
这根本不是一个营养很正常的孕妇身子,然而那些人却像看不见似的,只是一味地按照照顾一个成年人一样去对待。
“小X(手下的名字)啊,”半晌,穆阳睁开眼睛,无助地看着车顶,天花板外的夜空仿佛一个个眼珠子看着自己,半放空一般,“一个人到底喜欢到另一个人什么程度才会忍不住地去伤害呢?”
“你是说秋老板吗?”
“我怎么敢吐槽我的老板呢?”穆阳忍不住地珉起一丝冷笑。
嘴上虽是这样说着,但是心里已是思绪千万种。
人人都说“爱情价更高”,感情这种东西连古代的皇帝都竞相追捧,好像沾染上的人都会陷入一种幸福最大化的魔怔中,从相识到扶持,再到相守,似乎是一段很令世人动容赞叹的佳谈,而佳谈里的人却无人问津。
无论是她知道的倾氶和王一博这对姐弟之间近乎扭曲的病态爱恋,还是她和秋老板的婚姻,她都是伤痕累累,一次好觉都没有睡过,而唯一轻松欢快的时光只有她失忆的时候,她带着反应呆呆却总是天马行空的倾氶环游世界,没有逼迫,没有强制,只有自由。
然而,想到倾氶一脸对自己弟弟的苦恋模样,穆阳一阵操心的头疼,这就是人人称赞的爱情吗?
穆阳收拾了一下文档,随后驱车开向一栋刚被银行查收的写字楼。
虽是被废弃了,但是也并没有多久,没乌泱泱的办公品和摆设,空置开的楼层空荡荡的,逼仄的孤绝几乎让人窒息。
“我要的东西呢?”
那个年轻的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阴暗处,那个身影犹如鬼魅般。
穆阳攥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镇定,“咱们不是说好了,先让我见我弟弟的吗?”
说完,突然一声空气碎裂的声音划过自己的耳边,好像有一根冷箭刺向了自己,然后伴随着一声惨叫,穆阳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向一旁倒下的小助理,那只是个刚跟着她实习的大学生,就这样因为她的一秒钟迟疑,就倒在了枪下。
接着未等她反应过来时,又听到了那声恐怖的枪子上膛的声音,那个男人的声音随意却又让人不寒而栗,“我刚从医院里出来,你要小心,我赶着要见我姐姐,别消磨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