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玲把买来的水果放到篮子里,拿出一个苹果掏出刀子开始削皮,而床上躺着的是自己的母亲,这时拿着手机在看她给下载好的电视剧。
开着外放,声音极大,周围的人都对他们嗤之以鼻,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劝说一句,因为已经即便跟那人说过之后,她也只是热心笑着调低音量,但是过了半天,又调大了音量,总是忘了周围的埋怨,而他们也疲惫于张口劝说了。
“玲玲,你什么时候毕业啊,你们老师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说你上课注意力不集中,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缪玲将苹果削好,切下来一块递到母亲嘴边,回应道,“知道了,你放心吧,妈。”
“真乖,一会把前天买的习题做完,我一会检查。”
“好的。”
其实缪玲已经参加工作了,母亲是几年前开始出现记忆倒退的现象,先是回家的路线,然后是超市的查账以及采购,紧接着是时间的概念,甚至到后来连缪玲和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清了。
他们的亲戚走动很少,只有佟玥表哥会帮自己照顾一下母亲,但是高昂的治疗费用,实在对他们来说太艰难了,但是后来有一天缪玲的银行卡上多出了大笔钱,那个数字是她从未见过的巨大,除了医疗费用,几乎日后所有的开销都不是问题了,银行短信说是佟玥表哥给的,但是当她想给佟玥表哥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时,然而那边已经是空号了。
工作单位和房子都被收走了,堂姨他们也早就搬走了,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影。
看着如今形单影只的她和母亲,只能和病床为伴,日日和病痛苦苦斗争,缪玲深深感到十分疲倦,面对母亲日复一日的重复询问,缪玲也从一开始的好心提醒变得麻木敷衍的回应。
直到那天在她从水房回来的时候,看到母亲病房门前站着一男一女,似乎在找什么人,缪玲本没有打算给他们指点迷津,但是走过去时,发现那个女人挡住了大部分的门口,只好开口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而当他们转过头的一刻,那个女人看着只有二十多岁,与同龄的女孩子不一样,脸上未施粉黛,五官秀美,一双杏眼却总是男人一样的目光,而女人身后的男人则并未看向她这边,只留给她一个侧影,但是目光疏离淡漠,精致的眉眼令她一下子好像回到了六年前。
缪玲被震惊的一时回不过神来,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她相信了这世上真的有鬼神轮回之说。
“倾倾姐?你......”
王大庆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孩一脸看到什么恐怖画面似的表情看着自己,一时间并未认出来,但是听到那句“倾倾姐”的这句时,才认出来这是谁。
而距离上次见面,他们已经相隔六年了,而且上次的临别是他们所有人都以为的王妲倾的死亡,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便认出来,王大庆也不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对方。
“我......我没死,玲玲,”王大庆磕磕绊绊地回忆,“当时你们把我送到医院后,是我认识的一个人给我换了肾,然后救活了我,但是我后来失忆了,所以物康复后没有回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缪玲眨巴着眼睛,无意间掉落了几滴泪,然后紧紧抓住了王大庆的手,“先进来吧,我妈之前还念叨过你呢。”
说着王大庆和缪玲走进了病房,而一博也跟随其后进去,但是只是选择较远的地方坐着。
超市阿姨看到王大庆他们的时候,脸上露出以前憨厚的笑容招呼着他们,而对王大庆的死而复生似乎已经也不记得了,只是一股脑地拽着王大庆的手聊天,王大庆这才明白超市阿姨的记忆之停留在他和一博刚搬到他老家附近的那段时光。
还在跟他说着夏天的时候,记得要把所有买来的新鲜果蔬放到冰箱里及时冷冻起来,否则第二天容易坏的话,与六年前说的话如出一辙。
直到后来护士也来了,给阿姨打了一针镇定剂需要静养,王大庆和缪玲才终于可以休息片刻,王大庆趁这时也跟缪玲打听了一下阿姨的病情和生活的情况。
缪玲诉说着自己的工作,以及平时对母亲的照料,和那笔未知巨款,而当她谈到表格佟玥的时候,王大庆那一刻心底一阵咯噔。
缪玲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较远地方的一博,那个人只是坐在那里,眼睛看着窗外,然后她将头偷偷侧到王大庆的耳边,王大庆见势也低下头,“倾倾姐,我有件事想问一下你,你现在是不是跟一博住在一起了。”
王大庆再次心底发出巨大声响,好像终于有人揭开了他的那块遮羞布,口齿不清地回道,“对对,我是他姐嘛,肯定是,是住一块的。”
“那你知不知道我表哥他人在哪?”
“这,你表哥的失踪跟一博有什么关系吗?”
缪玲的眼底划过一丝为难,“我也是听我们教授说的,但是我也不清楚,我们教授的同事是研究基因实验的,前几年有个实验被政府有关部门查封失败了,据说因为违反人道和军事法律,而那个实验的投资人好像是你们王家。”
“那你表哥他......”
“我也实在拿捏不准,业内有人在传,这个实验他们还在偷偷做,而且在利用漏洞抓取实验人,而起家属会得到一笔巨额财富作为隐形赔偿。”缪玲说着,再次看了看远处的一博,确定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又继续说道,“ 我不是怀疑的意思,但是你和一博的身份如今不一样了,我作为一个普通人,不了解你们富家人的境况,所有我想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帮我多留意一下我表哥的去向的消息吗?”
缪玲的话犹如一根暗刺钻进了王大庆的脑子里,那天下午他没有和阿姨他们多逗留,问候了几句,便在一博的一句“该走了”,王大庆只好跟他们道了别。
北方的秋季昼夜反差尤为巨大,温差的改变使薄暮的霞色更加瑰丽,透着肃杀血气的味道。
王大庆坐上车,看着车窗外的晚霞,觉得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景色了吧,就在他准备跟一博说话时,突然一博紧紧抱住了他,王大庆以为一博又开始撩人撒娇,就在他准备说,“好好开车,先回家”的一刻,突然耳边擦过一声撕裂空气的声音,裹挟着极致的冰冷。王大庆不由得看向下边,在抱住自己的一博的背后的肩胛处突然出现了一个血洞。
一瞬间,王大庆好像感到浑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了,抬头看去,眼前的人们许是因为刚刚的声响犹如末日降临一般疯狂逃窜,而就在这群混乱的尽头,那个顶楼处,王大庆隐隐看到幽幽的黑色枪口在指向着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