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八弟,你也尝尝,这是家母酿的米酒,已经陈了两三年了,为表感谢,特开封与你分享。”比拗举起铜酒樽,邀请比特与之对饮,脸上也已挂有酒后的微醺。
“请,七哥。”比特缓缓站起身,微微笑道,举着酒樽,仰首而饮。
虽然这是酒,但是由米发酵而成,酒精度不算高,所以在那个世界十几岁的小孩也可以饮,而且,在那个世界,少量酒精在体内循环对战力循环和保养灵性金属有益。
放下铜酒樽,比特咂了咂嘴,细细品味着这米酒的甘甜,连连称赞“真乃好酒!”
“嘻嘻,家母亲手酿的,”一旁的比抻嘀咕着,“据说四哥大婚的时候都没舍得开这酒。”
“哈……”凌心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点点水晶般的泪滴,嵌在白粉如玉的脸庞上。她瞅向比特,道:“喂,有没有空余的房间,我要休息啦。”
“啥?”比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我没听错吧?你不回你自己的家,还想在侯府留宿?”
确实,侯府是一个地方诸侯的住所,本身戒备森严,如果随意留宿外人的话,没有经过诸侯的允许,会引起麻烦。如果不是比特保释,凌心也不会随意进出的。
“哈哈,天色已晚,让凌姑娘回去也不现实啊,更何况,她还是八弟你的侍卫嘛,应该安排个住所。”比拗笑道,
“如果凌姑娘不嫌弃的话,院子里有一个小屋子,你就在那里歇脚吧。”
“好吧,我劳累了一下午,差点没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结果救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唉。这月黑风高,还想赶走我,切~”
凌心轻眯美眸,耸了耸肩,摊开玉手,故意装出惋惜不屑的神态。
“别,……”比特无语,心里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算了,既然是我的随从,也不劳烦李姨娘和七哥了,还是和我回南厢房吧。”
怎么说凌心也是自己名义上的“随从”,本身把她私自带进侯府就已经犯错了,如果再让她留在别的厢房,就是错上加错了。与其这样,比特只好退而求之,留她在身边。
与李氏告别后,比特便顺着小路回到南厢房。
“喂,你现在满足了吧……到了南厢房,文雅点,别再那样大大咧咧的,知道么……”比特睨视着她,刻意叮嘱道。
“知道知道……”凌心道,有些不耐烦。
比特:“……”
南厢房,各个房间都灯火通明,此时,邪氏坐在正室,缝补衣物,身旁两个侍女呆若木鸡,面如白灰,毫无表情。
“娘,我回来了。”比特提着灯笼,身后跟着小步缓行的凌心,她用淡蓝衣袖遮住半张脸,羞涩地望着邪氏。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邪氏一眼瞧见比特身后的凌心,指着她,问道:“比特,这是谁?陌生人吗?”
“哦,那个,娘……这是都乡的一个女侍卫……护送我回来的。”
“哦,那先带她下去休息吧。”邪氏注视着凌心,吩咐着身旁两个侍女。那两个侍女,僵硬地移动着,带着凌心到一个侧房子休息。
“儿呀,你老实说,这女孩从哪里来的?”邪氏轻眯着眼,淡淡地说。
“那个,她是我的女侍卫啊。”
“胡说!你能骗了所有人,你还能骗得了你的亲娘?你二哥的都乡压根就没有女侍卫!”
比特低下头,低声道:“是……是我从一个森林认识的,我赠她过二两银子,然后我回来的时候,被黑衣死士追杀,也是她护送我回来的……”
“追杀?什么追杀?”邪氏向前倾身,连忙问道,瞳孔逐渐放大,眼神中充满着担忧与诧异。
比特环视左右,悄悄关上正房的房门,然后回到邪氏旁,叹息道:“娘,儿刚从都乡出来,行至森林,突然蹦出来几个杀手拼了命地追杀我,若不是叶将军经过此地,出手相救,儿早就命丧黄泉了。”
“所以,那个姑娘,也在途中帮助了你?”邪氏接着问道。
“嗯,她帮助我拖延时间,如果没有她,我也见不到叶将军了。”
“唉,苦命的儿。”邪氏望着比特,眼中充满宠溺与惋惜。
“儿呀,这几日,还是小心为妙,娘估计,是那个周氏搞的鬼,最近娘也发现西厢房不平静,总有大臣进进出出。”
“娘觉得,那帮混帐大臣,觉得你十分优秀,甚至威胁到他们世子的地位了,所以才出此小人之计,将你暗杀。”
“以后,提防着点周氏和她的三个儿子,他们心怀鬼胎,指不定要搞什么坏主意。”
“嗯。”比特点了点头,内心对周氏、比攘、比提和比持也逐渐起了戒心。
“那,儿呀,你看清那些杀手长什么样子了吗?”
追杀他的杀手蒙着面罩,这当然看不清啊!
“没有,不过他们眼神很犀利,而且为首的死士头目的灵武是一把大刀。而且,那个头目,已经达到战帝境界了。”
“犀利……大刀……战帝……”邪氏斜头回想着,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犀利的眼神,这算不上什么特征,因为每一个死士杀手都有这样的特点。
而大刀……战帝……
“哦!”邪氏恍然大悟,“原来是吴世龙这个奸贼搞的鬼!”
“什么?!”
邪氏叮嘱着比特:“儿呀,这几日,你也留意一下你父侯周围环境,我估计,你父侯,要危险了。”
邪氏心里,已经很清楚了,她曾经看见过吴世龙的一个随从,战力突出,也是拥有大刀灵武。
拥有大刀的灵武,而且战力境界还很高,只有吴世龙的那个随从符合这个特征。
而且,吴世龙与周氏交往甚密,总是带领着几个大臣进出西厢房,这种情况邪氏也经常看见。
名义上是给周氏讲经,可周氏心机重,吴世龙也心怀鬼胎,这些邪氏和侯府上下,除了比亚尼,有目共睹的。
邪氏觉得,既然斩不了叶,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斩根,吴世龙既然刺杀比特未遂,就一定会准备对比亚尼下手,所以才让比特留意比亚尼周围。
“儿呀,你还记得,邬先生交给你的五个字吗?”
“嗯,记得。”
“那就好,那是你以后,无论在朝野,还是在江湖,行走救命的锦囊,”邪氏仰首长叹,“邬先生,人到老年,却无后嗣,先是侍奉侯爷,现在成为你的师傅,”
“儿呀,你是他唯一的弟子,在这之前,他未教授过任何人。如今,他把毕生所学传授与你,还赠你保命五字锦囊,日后,你若功成名就,切记不要忘本啊。”
“嗯!”比特坚定地点了点头。
事实也是如此,自从比特六岁开始,不知是巧合还是注定,邬培成为了比特的启蒙老师,视比特如己出,加之对邪氏的敬重,便无论在修炼上还是生活中,对比特关心万分。
邬培之所以如此厚待比特,是因为青年时比亚尼厚待了他,中年时邪氏给予他莫大的帮助,老年时逢天赋优秀的比特,自然会将这恩情加倍还在比特身上。
这种恩德,比特永世难忘。
维尔侯府,正殿,内室。
“本侯的八儿回来了,是吧,而且还带了一个陌生小姑娘?”比亚尼板着脸,坐在檀木椅上,手中握着奏章,目光涣散地扫过瑟瑟发抖的侍卫长。
“臣……臣有罪!臣私自放行那个陌生姑娘,请侯爷责罚!”
那个侍卫长颤颤巍巍,跪拜道,额头上还留有冷汗,目光呆滞,铁盔甲与地面碰撞发出“嚓”的声响,使得他更加紧张。
“臣……臣这就把她轰出去?”他抬起头,望着铁青着脸的比亚尼,道。
“不用。”比亚尼轻声道,叹了口气:“八儿能耐了,这么年轻,就私自带个女孩子回家。”
“本侯在那个女孩的身上,没有感受到很强的战力,也没有感受到灵丹的气息,看来,她不像一个刺客……”比亚尼内心想。
随后,他拿出一张羊皮卷,提起玉杆狼毫,“唰唰”挥下一篇公文。
“去,取侯印来。”
不一会儿,那个侍卫长,端着金印,走了过来。比亚尼接过金印,蘸着朱砂,在写好的公文羊卷上盖印。
“那个女孩……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比亚尼轻蹙眉头,嘀咕着。
深夜,邪氏点一盏微弱的油灯,用细毫毛笔,在一个纸条上写着小字。随后,她将纸条绑在一个乌鸦的纸条上,放飞乌鸦。
“拜托了。”邪氏轻声道。
“兄长,半辈子了,我没有求过您,但这一次,您需要,出山了……”邪氏躺在木床上,幻想着。
清晨,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跳跃着,黄鹂鸟站在树冠,清着嗓子,鸣唱着。
凌心从侧卧室走出来,伸着懒腰,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喜悦,她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大户人家果然就是不一样,连客房都是如此舒适!”凌心暗暗地想,内心窃喜。
邪氏拄着拐杖,推开房门,缓缓走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姨……姨娘早……”凌心尴尬地笑,觉得刚刚伸懒腰的动作被邪氏看到了,望着邪氏,挥着手打招呼。
“早。”邪氏微笑着点了点头,慈祥和蔼。
“那个,比……偶不,八公子还没醒吧。”
“他呀,就是个小懒虫,哈哈。”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能睡懒觉呢。不行,我得叫他。”凌心想了想,便推开比特卧室的房门。
只见比特,身穿棕色睡袍,四仰八叉躺在木床上,“呼呼哼哼”打鼾熟睡。
“喂,懒虫,起床啦!”凌心叉着腰,冲着比特喊着,甜美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屋子里。
“别烦我!”比特眉头一皱,翻身接着睡。
凌心见比特不理她,便揪着他的耳朵,对着喊:“懒——虫!起——床——啦!!”
“哎呦!”比特惨叫一声,轻眯的双眼顿时睁大,“嚓”地一下突然坐了起来。
“啊你这个人,真的是……怎么和弘昌似的呢,这么‘活跃’……”比特朦胧地看着凌心,嘀咕着。
“喂,我饿啦,你会不会做饭?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吧!”
凌心满怀期待地望着比特,美眸如晶,桃颊带笑,楚楚动人
“……”
“好好好……”
这时,一个侍卫闯进庭院,高喊“侯爷驾到!”
“呀,父侯来了!”比特慌忙下床,走到庭院跪拜迎接。
“父侯?”凌心歪着头,有些疑惑。
比亚尼踱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近卫年侍凤。
“儿臣比特,给父侯请安……儿臣……儿臣昨夜过于疲劳,今天睡过了头,没有换回常服来迎父侯,还望父侯恕罪。”
“起来吧,本侯赦你无罪。”
比亚尼拍了拍比特的肩,笑道:“八儿呀,昨天一路十分辛苦吧,离开几天,居然拐了个小姑娘回来?”
“父侯,我……”比特低下头,因为他知道,说这女孩是近卫,能骗过侍卫长,能骗过李氏,但却骗不了比亚尼。
此时,凌心一脸茫然,比特察颜观色,快速拉着凌心,一齐跪拜下来。
“快,这是父侯,你要给他请安……”比特悄声,对着凌心嘀咕着。
凌心有样学样,支支吾吾道:“臣……臣给侯……侯请安……”
“是侯爷……不是侯……”
比亚尼噗嗤一笑,“哈哈,你这孩子,把本侯当成‘猴’了?你的情况,本侯大概了解了,一路护送本侯的八儿,你辛苦了。”
突然,他猛地一掌,将凌心拽着衣襟,提了起来。由于比亚尼已经达到战帝境界,体内战力级别较高,力量自然也就强大,他这一提,带有较大的冲击力和战力。
凌心由于战力大小与比亚尼相差甚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逼出体内战力。体内战力快速运转,脚下缓缓显现出两轮绿色光环。
比亚尼瞟了一眼光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缓缓放下凌心。
她落到地上,抚着胸膛,脸上尽是慌张与惊恐,长发几尽凌乱。许久,才平静下来。
“三十七级,不错不错。”比亚尼捋着胡须,笑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年龄?籍贯?”
“我……我叫凌心,今年……十一岁,籍贯……我从小生活在树林里,没有籍贯。”
“哦,凌心,是个好名字。”比亚尼道,“小小年纪,战力就达到三十七级,实属不易,既然这样,想必你在森林生活,没有稳定的落脚地方,本侯就敕封你为东江男少保。传令下去:封凌心为东江男少保”
“那个……啥是少保?东江男又是啥?”
“就是陪东江男修炼读书的官职,还不谢恩。”比特提醒着。
“谢谢侯,谢谢侯……”
“是侯爷……”
“不过父侯,东江男是谁?”比特接着问道。
这时,年侍凤走上前,从袖口掏出那张羊皮卷,道:“比特,邪氏接令!”
“维尔侯敕令:八子比特,勤学笃志,孝仁至善,着加封为东江男爵;庶妾邪氏,温雅淑贤,着加封为侧室,享与正妻周氏平坐特权。”
“这……父侯,儿臣年幼无知,恐不能受男爵一爵。”比特连连拜道。
在那个世界,只有诸侯成年子嗣才可以封爵,比特身为庶子,还未成年,就获封爵位,这是未成年嫡子都不能享有的殊遇。
这也足可以看出,比亚尼对这个庶子有多么重视了。
“是啊,侯爷,臣妾年老色衰,怎能与正妻平起平坐呢?”
“不,”比亚尼扶起邪氏,道:“邪氏啊,你为我生了这么优秀的孩子,你还对我一心一意,我无以报答,只有以此来报。”
“为了咱们的皇帝女儿,你就收下吧。”比亚尼挽着邪氏的手,诚恳道。这是一个诸侯唯一一次对庶妾如此钟情。
邪氏默默不语,表示默认。
这也可以说明,比亚尼对邪氏的一心一意不离不弃,还是有所差觉得,这不同于周氏重名重利和其他庶妾的君臣畏惧。
“八儿呀,爹赐你爵位,就是为了鼓励你,你要理解爹的苦心。你还小,暂时不能去东江县就藩。所以,你留在侯府,认真学习吧。”
“那,儿臣写过父侯。”
“那么,既然你是东江男,我是东江男少保,所以……”凌心想了想,道“所以,我以后可以在南厢房生活了?”
“嗯。”比亚尼点了点头。
“太好啦,不用睡石板床、吃野草啦!”凌心欢呼,在侯府生活,确实要比外面更优越一些。
“唉……”比特捂着脸,摇了摇头,“怎么让她当我的‘少保’呢……”
“那么,爵爷,以后多多关照啦!”凌心拍着比特的肩,狡猾地笑道。
“多……多多关照。”比特撇了撇嘴,道。内心想:看来,以后没有懒觉可以睡咯。唉,这真的是一个噩梦。
“那么,比大爵爷,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一起修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