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撕心裂肺的吼声打破了夜的静谧。
冷媛微微挑起眉毛,唇边滑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不过转瞬即逝。
她自然猜得出,是寒夜那个老东西死了。
然而面对着寒思云昏天暗地的哭声和寒惜惨白的面孔,她却只觉得好笑。
或许她和寒夜没有一丝血脉相连,但她一定是最了解他的人。他的痴狂,他的淡漠,他的伟大,他的残忍,她都懂得,并曾将他的坚持奉为信仰,亦曾发誓要将他的理想践行一生。
所以她才会明白,如果未能升入灵界,他活一年和活三百年,没有区别。
要么投身烈火,要么获得永生。
他嗜血,疯狂,不择手段,以人心布局。
她早已看破,却依然敬他爱他,认他做父,将他奉为神明。
可惜他也利用了她。
她再也不会问自己,他对她的爱究竟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她只知道,他从未像她爱他一样爱过她。
葬礼上,有个小个子拖声拖气地念着他的功绩。
她木木地坐在第一排,脸上滑过冰冷的泪水。
伪装悲伤,对她来说毫无难度。
她要做的,就是当一个温顺,懂事,体贴的养女。她要讨寒夫人欢心,叫她以为自己依旧是当初那个傻傻的丫头。
然后,偷走那本灵书,一走了之。
寒惜肿着眼睛走进了她的房间。
冷媛紧紧地拥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胸襟。她哭诉,她倾听;她啜泣,她安抚;她撕心裂肺,她柔声细语。
她是一个绝佳的演员。
从识破寒夜的真面目后,她就愈发懂得伪装的妙处。一张皮不过是作秀的工具,只要哄得她想取悦的人一乐,她不介意往脸上添几个迷人的笑容。
在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她就遇到了寒夜的二儿子寒思云。
“你到底怎么了?”他微微偏头,眸中刻着深深的疑虑。
“没怎么。”冷媛弱弱地笑了笑,我见犹怜的样子拿捏得恰到好处,“师傅死了,心里难受。”
“别装了。”寒思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你偷了他的灵书。”
“谁的灵书?”冷媛决定装傻到底,“你究竟在说什么?”
“你偷了我爸的灵书。”寒思云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看到了,你刚刚溜进我爸的书房,拆开了装着他的遗物的袋子!
“我为什么要偷走灵书?”冷媛脸上的疑惑之情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古怪的笑容。
“我也想知道!”寒思云大声地说道,“爸爸待你如同亲人,你为什么要......”
嗤。
一柄透明的利刃死死地抵在了寒思云的脖颈上。
冷媛的唇边滑过一抹温柔的笑容,但眼眶却渐渐泛红了。
“亲人吗?”她的声音细若蚊蝇,“他收养我,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寒思云惊恐地盯着她手中的利刃,使劲地摇了摇头。
“他想要升入灵界,他想要获得永生。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一个天才,所以他挑上了我......是啊,一个孤苦伶仃,无人问津的小丫头,自然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冷媛自嘲地笑了笑,眸中渐渐蓄满了泪水,“他只是需要我的能力,需要我在他升入灵界的那一天,在后面推他一把......他培养我,对我优待,只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已......他对不起我,我为何要对他的那些施舍感激涕零?”
冷媛最后轻蔑地看了寒思云一眼,刀尖上亮起了一层冰蓝色的光雾,将她的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她知道,寒思云一定已经将他的重大发现告诉了寒夫人。她也知道,寒家一定会出动全部尖端战力,在门外设置埋伏。
然而,那又如何呢?
她本就不是要逃,而是要光明正大地走出大门,狠狠地将寒家踩在脚下。
这一次,她绝不允许自己沦为一枚任人拿捏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