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阶血未尽,那是他带你回家的路。
是我薄你,死生不怨。
不知渡人,何以渡己。
不知巫山客,不识命中人。
这辈子,这两生。缘深遇君,缘浅误君。竟都是命。
我拜故人半为鬼,唯今醉里可相欢。
总角藏酿桂树下,对饮面朽鬓已斑。
天光梦碎众行远,弃我老身浊泪含。
愿增余寿与周公,放君抱酒去又还。
我访故人明月下,灯花人面相映红。
一朝凤雏啼春晓,万顷河山清平中。
总角藏酿君莫饮,经年归来与兄逢。
人生何必常相伴,遥以相思寄东风。
谁知阶前朽泥尘,也曾芳菲四月中。
楚晚宁一字一句都是咬碎的:“那就、让我陪着他!”
正史工整,谱尽英雄。
但我只想与你在一起,躺在暴君传里也好,烂在凶煞榜上也罢,都是好的。
我不想后人提起我们的时候,奉我为神,指你为鬼。我不想后世书载这一段时,写你我反目,师徒成仇。
若我不能为你沉冤昭雪。
墨燃,墨微雨,踏仙君。
我愿意和你一同受万世唾骂。
地狱太冷了。
墨燃,我来殉你。
一个人,愿意用万两黄金换你,那是欲。
一个人,愿意用前程似锦换你,那是爱。
而一个人,愿意用二十年的年华,最好的岁月来换你,来等你。
且不吭声,不求回报,也不求结果。
那是傻。
所谓众生为首,己为末。
他这两辈子,原都是想做一个善人的。
何以堪不破,何以辜负卿。
师尊原是白月光、朱砂痣、心头血、命中劫。
痛快极了。他薛子明苦熬了十余年,终得一个解脱和成全。
“东施效颦。”
“混账,你怎么也死了?!”
他不知道这山河渺茫,何处不再有爱恨情仇?凡间举首,竟再无旧人相伴。那些骄纵得意,仗剑行侠的少年时光,已是一骑红尘,永不回头。
“仙君仙君。”
“我看你好久呀,你都不理理我。”
“潭间落花三四点,岸上弦鸣一两声,弱冠年华最是好,轻蹄快马,看尽天涯花………”
临沂有男儿,二十心已死。
“……你下来找不自在。”
“师尊什么时候改了个名儿叫不自在了?”墨燃笑道,“都不告诉我。”
他抵住楚晚宁的额头,小声地,庄重地,说:“三。”
“三什么三!快走!”
再过几年,要是顺遂,他还能低下半个头,笑眯眯地气楚晚宁:“徒儿与师尊比比身高,徒儿乖乖站着,师尊可以垫脚。”
我访故人明月下,灯花人面相映红。一朝凤雏啼春晓,万顷河山清平中。
总角藏酿君莫饮,经年归来与兄逢。人生何必常相伴,遥以相思寄东风。
长阶血未尽,那是他带你回家的路。
一个人活一辈子,又多少事情,是不得而知的?
谁都不是赤裸裸地展示于人前。人们用衣裳掩藏身体,用词藻和表情掩藏情绪。人们把自己重重包裹,脖颈像花枝一样托着头颅探出来,所有人都给世界了一张喜怒分明的脸谱,唱青衣的唱青衣,唱小生的唱小生,天下如戏,生旦净末丑,行当分明。
生唱的久了,谁能接受水袖一挽,凤目一勾,转而唱起了旦?
但当铙钹停息,月琴寂灭,夜深人静了,每个人洗掉浓重的油彩,涨腻水污带走白日里一张张棱角分明的脸,露出陌生的五官。
原来花旦是英气男儿郎,武生有一双温柔缱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