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蓼是秋天成的婚,院内一片桂花清香,他简单的白衫站立在庭院,一双眸子不喜不悲,虞蓼好像看懂了他心里的孤独,轻轻从背后拥住他。
“夫君……”她唤道,他的身体一直都是这样寒冷,让她心疼又无奈。
“蓼蓼怎么了?”他转身,用手拂去她眉眼间的轻愁。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蓼蓼,我的家在边疆,苦寒无比。”这是拒绝了。
虞蓼勉强的笑了笑,想要脱离他的怀抱,却被紧紧抱住。
“蓼蓼可是怨我了?”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冷和害怕,更加抱紧怀中人。
几片桂花落下,虞蓼抿抿唇不说话。
离别时,虞蓼赌气没有送他。
“蓼儿,去送送吧。”虞母劝道,润玉在寒风里磨磨蹭蹭已经站了几个时辰,想必是想让虞蓼去送的。
“唉,润玉你还是先走吧,我那姑娘我知道,是个倔脾气,应该是不会来了,再不走天就要黑了,路难走。”虞老爷子在虞府大门口,看到润玉这般姿态忍不住提点道。
这一次润玉知道虞蓼当真是生气了,她苦闷于润玉觉得她吃不得苦。
当他驾车准备走时,却听到背后有个声音喊道:“润玉!路上小心!”
回头一看,是虞蓼,她没有穿披风,一身单衣,眼睛微红,还真是个倔强的。
润玉想自己再也放不下这个女子了,她为了爱他,放下了一身的骄傲和脾性,他亦愿意为她,放下一切。
冬去春来,虞蓼看着院内的渐渐有了生意的桂花树,不自觉的靠近念道:“满树金桂香暗沁,芬芳缕缕畅人心。两情虽隔千山外,相思却似桂香萦。可否?”
忽觉身后有人,虞蓼听着脚步声,脸上泛起了笑容,眼里也泛起了泪,毫不犹豫的转身投入那人的怀抱。
什么也不及他的一句话“蓼蓼,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虞蓼从来不知相思这般蚀骨铭心。
此后两年,他们默契保持了秋走春回。
南平王要反,虞老爷子还是选择了多年好友南平王,读书人虽有份傲骨,但对执意要娶圣医族圣女的熠王也是凉透了心,何况他近来一直打压老臣,欲在朝堂更天换地。
“蓼儿,爹为你在郊外购置了一座宅子,你以后去那里住吧。”虞老爷子在书房里对前来送汤药的虞蓼说道。
“爹,您下定决心了?”虞蓼没有哭闹,放下手中药碗,眼里有一丝恐惧。
“嗯,恐怕将会有场大动乱,若是输了,爹也甘愿,但祸不及家人,你出去躲躲。”虞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是生是死,是福是祸,他都要被迫站队,大不了就是一副老骨头他们拿去就是。
“娘肯定不会走。”
“你娘跟了我一辈子,要是输了……我也不忍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活着。”虞老爷子脸上浮现了一点笑容,似乎是想起了虞夫人。
战事初,恰逢冬日,虞蓼在郊外眺望都城的战争,原本柔嫩的双手布满冻疮,可她仍是坚持不懈的爬上屋顶去看。
春日,战事了,以穗禾叛敌杀死主将南平王结束,虞蓼得知这个消息,心凉了一半,熠王并非慈悲之人,爹娘……怕是活不成了。
虞蓼不顾仆人阻拦去了城中,她看到了,执行死刑场的是穗禾,在一群密密麻麻跪着的人里,虞蓼辨别了许久才看见了爹娘,他们……怎么瘦成了这样?虞蓼忍不住捂嘴无声落泪。
令行,刀落。
虞蓼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去,伏尸大哭。
在民众眼里,就是一个貌美女子为罪犯哭丧,他们将手里的臭鸡蛋和烂菜梆子扔在虞蓼身上。
“砸,砸死这个逆贼!”
“哼,死了还有人哭丧,把我家狗牵来,看不生吃了这些反贼!”
虞蓼内心早已悲恸欲绝,任凭辱骂和打砸,她死死的护住父母的尸体。
这个刑场不断的死人,可虞蓼却是一动不动,久而久之人也就散完了。
“虞蓼,我让你帮你把伯父伯母带回去吧。”穗禾最后手搭在她肩上说道。
“不必,爹一生傲骨,不会愿意让你送他回去的。”虞蓼冰冷的说道,手上还在擦拭着虞母脸上的血迹,娘最爱干净了。
“虞蓼,你在怪我?”
“不敢,您乃是南平郡主,我算得了什么呢。”虞蓼起身,掏出怀里的油瓶,洒在尸体上,与其让虞父虞母被小人带回家,还不如在此火葬。
“虞蓼,我有我的苦衷。”穗禾幽幽的说了最后一句话,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