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载春秋,一墙之隔,三载相念不得相见,亦为三载相问无相忘。
今夏站在诏狱外,身上只裹着件薄薄的斗篷,瑟瑟寒风而过,路上行人纷纷裹紧了衣服匆匆而去,而她却意志坚定,将斗篷往自己身上使劲团了团,两只手掌相互搓磨,哈一口气,似是能够温暖些。
阵阵寒风呼啸而过,甚是刺骨,今夏本就身子弱,风儿吹得她连唇色都是苍白的。只见她身子晃了晃,返身又往雪地里陷。
“吱呀――”一声轻响,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格外清晰。今夏回眸,继而大步向前跑去,跑向她的全世界。陆绎身着一身素蓝长袍,谪仙般地立在诏狱门口,瞧着自家小猫儿跑过来,张开双臂,一把拥住,将她紧紧扣在怀里。小猫儿白着张脸委委屈屈地哼唧:“大人,我等了你这么久,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陆绎感受到自己家小奶猫瘦了许多,又听她这句哼唧,忙拍拍她的背:“说了让你等我,就一定会来,怎么能让你失望呢?”劫后余生,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
今夏从陆绎怀中退出两步,红着眼眶轻轻抚上陆绎的脸,反复流连,生怕自己是置身梦境之中,一恍神便是梦醒,身侧冰凉。
陆绎瞧着今夏的动作,也轻轻抚上她的鬓角,却在抚上的那一瞬红了眼眶,“我的傻姑娘啊,这三年,你受委屈了,抱歉。”轻轻拂过,为她拂去三年的委屈,为她拂去三年的风霜,为她熨帖上安心和“余生”二字 。
今夏攀过陆绎的手,轻声道:“大人,我们回家。”陆绎脚下一顿,“自十五岁入锦衣卫以来,曾无数次地被告知应断情绝爱,那所谓的家,不过是个居所罢了,并无人味儿,三年诏狱,更是见多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场面,当时又了无生念,一心求死,现下今夏说要带我回家,我真的可以,回到那个有人间烟火气的地方,那个港湾吗?”今夏扯扯陆绎的袖子:“大人?别愣神了,走吧,这天儿都快冷死小爷我了,快走快走!”
陆绎回了神,又瞧见今夏身着当年枫林坳的那件粉色衣裳,外搭一件薄薄的斗篷,不由得心下懊悔:“这个傻丫头,当年的那些话什么都没记住,就记住我说穿这件像个女孩子了。陆绎呀陆绎,你在狱中了无生念,可曾想过今夏?可曾想过今夏在外边为你做的事?现下你可真是要用一生来赔给今夏了。”又拉过今夏的手,轻声责道:“怎么出来也不多穿些衣裳,手那么凉。是想让本官想林姨讨两贴药治你吗?”今夏讨好地笑笑:“大人~我这不是想着快些出来,快些见到大人吗?大人你别去找姨,诶,大人?您这是官复原职了?”陆绎笑笑:“傻丫头,圣上已下旨,命我官复原职,赐还罚没家产。”今夏眼睛一下就亮了:“那大人,我的俸禄――”陆绎无奈,自家媳妇儿果真是爱银子:“当年的俸禄翻倍补给你,以后俸禄翻倍,嫁妆也会尽数补给你。”
今夏乐开了花:“谢谢大人!大人,这衣服您穿着可还合身?”陆绎不解:“合身啊,怎么了?”而后脑子又转过弯来,“今夏,这衣服,是你做的?”今夏偷偷地捂着嘴笑:“那当然,小爷是谁?袁――今――夏!这做衣服对小爷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啦!”陆绎瞧着小猫儿狡黠的笑脸,又抓起小猫儿的手,见着手上细细小小的针孔,不免再次懊悔,皱着眉道:“今夏,这三年,苦了你了。”
今夏将手从陆绎那抽出来,抚平陆绎的眉头:“大人不要皱眉,都过去啦!我们以后会很幸福的!”陆绎刮刮今夏的鼻尖:“好,以后我们一起走。”今夏嘴角上扬:“大人,以后,有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那样再漫长的路,我们也也不会孑然而行了。”沉默让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陆绎有心化解沉闷:“那以后,就拜托袁捕头多多关照了。”他早已知晓自家猫儿在自己入狱的第二年因抓捕了一个久未抓捕的逃犯,了了(liao le)六扇门的一桩大事,被破格升了捕头,现在想来又心疼起了自家猫儿:“今夏,傻丫头,这三年,你到底为我做了多少啊?”今夏又笑了起来:“诶呀大人,我做的不及你所为我做的万分之一。快走快走,我娘和姨还有大杨、叔他们早就煮好饭菜,就等咱们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回了袁家小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