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万历四年季春,岑港烽烟再起。
万历四年仲春时节,二月十六,早春的花儿早已开放,目光所极之处皆为一片大红。原来是城中卖豆腐的袁家的小捕快袁今夏在去年仲冬时节等回了她的情郎――锦衣卫正四品佥事陆言渊,今日就要嫁给他了呢。只见这袁家姑娘穿着金绣云霞孔雀纹的命妇霞帔,一身大红婚服上缀着朵朵桃花,衬得这小袁捕快人比花娇。而那陆绎也丝毫不逊色,一身深绿的状元服衬得他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一位少年郎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面带浅浅笑意,要去带他的新嫁娘回家。
“一拜天地,谢天地赐予良缘”
一对佳偶面向大堂外的天地深深一拜,起身,回转。
“二拜高堂,拜父母养育之恩”
新人面向袁母和林姨跪下,又是深深一拜,林姨面含笑意,连连颔首,似是说“好”。新人再起身,转向,面向对方,陆绎低首,勾唇浅笑,心中想着“今夏,拜完下一拜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夫妻对拜,愿未来幸福美满”
陆绎与今夏拱手,拜下,仔细看看,今夏拜得竟是还比陆绎浅了些呢…
“礼成,送新人入洞房”
此刻,今夏盖头下的小脸通红,却也都是笑意。
(题外话:整段均参照我哥和我嫂子结婚时的描写)
是夜,陆绎与今夏开始了他们人生新一阶段的生活。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你没有看错,只有八个字!)
季春三月,城中桃花开放,甚是美丽。
“圣旨到!”一道尖细的声音划破了清晨陆府的宁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倭寇再侵我大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现前线紧急,特命锦衣卫佥事陆绎押运粮草,即刻启程,支援前线,不得延误。钦此!”
“臣陆绎领旨。”
今夏眸中含泪,认认真真地帮陆绎收拾好了行囊,准备送他远行。
陆绎看着眼前眸中噙泪的爱妻,心中不舍,一把将爱妻揽入怀中,呢喃道:“等我。”随即放开,回身大步向前走去,打马而行。今夏看着她的夫君,重重点头。
香山居士有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在孟夏来临时,陆绎将粮草运抵岑港。但前线军情紧急,迫使陆绎留了下来。
是夜,陆绎在营帐中看着地形图,沉思着局势。岑福手拿一封信迈入,递去说道:“大人,这是夫人给您来的信,另外,夫人到扬州了”
陆绎接过信,问道:“可知晓夫人为何来扬州?”“听说是六扇门的一个要犯逃至扬州,六扇门派了夫人和杨捕头下扬州追查他的下落。”岑福老实答道,便先行出帐了
陆绎展开信笺,只见上书“我等你”三个大字,左下署名“今夏”。陆绎勾唇浅笑,心道:“你个傻丫头,给我写信就只会写这么几个字吗?”
岑港的形势不容乐观,战况愈发激烈,倭寇已达十四万,明军八万相对。转眼之间已是七月十五,明军伤亡日增。
今夏依旧待在扬州城,人犯早已交由大杨押回京城,大杨回程时曾招呼她一起,今夏回道:“不用了大杨,大人还在岑港呢,我和他一起回便好。”
是夜,今夏来到当年的那条河边,放入河灯,双手合十,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不禁祈祷:“今日是中元节,岑港战况愈发激烈,希望那些牺牲了的将士们安息,也希望我家大人在岑港一切安好!”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亦是今夏生辰。今夏在院中赏月,吃着月饼,喝着桂花陈酿。片刻,她念念有词道:“大人,这已经是你欠我的第四个中秋节了,你回来可要好好补偿我。”
岑港。
战况仍旧激烈,一位长相俊美的男子穿着早已染血的战袍,奋力搏杀。此时,他怀中的一方手帕不慎掉落,他弯腰去拾,腹部却被敌人划了一刀,血,涌了出来。另一边,一名男子亦是拼命搏杀,却逐渐体力不支,落了下风,不知不觉间已被逼至海边。这时,先前那名男子杀了过来,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刀,被倭寇一脚踹入了海中,另入海前,他将那倭寇也拉入了海中,并对岸上那男子喊道:“替我和今夏说,是我食言了,让她别恼我!照顾好她!”
两月转眼即逝,已是下元节至。今夏在院中吃着刚买来的糍粑。忽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今夏好奇,便跑了出去,原来是谢霄等人打完仗回来了,谢霄一看到今夏便喊了起来:“袁大虾,我在这儿!”,说着便下了马,今夏看向他身后,却是除了岑福与兵丁再无他人,今夏看了又看,却是未曾望见她身形如松的少年郎。
今夏问:“大人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谢霄忽而缄口不言,今夏心下暗道不好,再次逼问:“大人呢?”
谢霄红了眼眶,身后的岑福红着眼眶向谢霄嚷嚷:“你说啊!”谢霄这才艰难道:“陆绎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刀,被倭寇踹进了海里,我们找了很久,只找到了他的一方手帕……”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方染了血的手帕,递给今夏。
今夏接过手帕,说道:“大人可有向你嘱咐什么?”谢霄答:“他让我替他跟你说,是他食言,让你别恼他,还有,让我照顾你。”
今夏听了只说了句“哦”,便回身走入院中,似是未曾有事发生。刚走了两步,便晕倒在地,人事不省。
今夏醒来后,便好似无事发生过一般,在扬州买了个院子,去堂子里领养了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取名为陆思,字念归。仍是过着一天天的日子。谢霄也已娶妻生子,时常来看今夏,劝慰她。
二十八年已过,今夏已是知天命的年岁,思儿也已是镇上有名的教书先生,娶了妻,添了一儿一女。
万历三十二年,七月十五,今夏去买了河灯,放入水中,双手合十,祈道:“愿从今以后,世上再无战事,海晏河清。”
恍惚间,远方似是有人在吟唱:
『陡然心凉蜉蝣流浪
朝生暮亡
雾霭苍苍
寻不见归期有望
千秋万岁叩八荒莫敢违抗
只盼君脱身于刀枪熙攘』(凑字数1.0)
万历三十二年,十二月十五,袁今夏病逝于扬州。逝去之时,城中腊梅尽放,在大雪中,煞是好看。
万历四年八月十五那夜,袁今夏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身处一个回廊,她的大人身穿当年在杭州的那一身文士服,缓缓向她走来,口中吟: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凑字数2.0)
她缓缓走上前去,大人也向她一步步走来,
她对大人说:“大人,你走了五个月了,终于回来了。”
大人也缓缓握住她的手,望向她,手抚上她的脸,说:“今夏,我走了五个月,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瘦了。”
今夏擦擦眼泪,打趣道:“大人你不在,我自然是茶饭不思的。”
大人说:“那若是我以后都不能伴你左右,你可不能茶饭不思,务必要照顾好自己!”
今夏重重点头,又摇头,扑向大人,说:“那大人可要以身作则,好好陪陪我。”
至此,梦醒。(陆水鬼内心os:以后再也不能和媳妇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呜呜呜(┯_┯))
毅魄归来之日,
已是秋凉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