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绣,似乎就是当日在水井边嘲笑自己的小女官。
没料到,未隔几日,她竟是遭此极刑。
“昨儿太医院的医娘来例行验身,那小绣竟然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姚瑶神色不明地,不知是叹气还是如何,表情十分复杂,“她不肯招认骈夫,是以掌事姑姑才发落了她,鞭笞处死,以儆效尤,其实,还不是做给咱们瞧……”
姜娆望着刑台上那具已经失去声息血肉模糊的身子,冷笑道,“我才从流霜阁出来,白容华方因为有孕而晋升高位,这边,咱们做女官的,却有人因为有孕,丧了性命。人和人,果然不可相比。”
姚瑶扯了扯她的袖摆,“别乱说,教人听见了多生事端。”
姜娆回眸,“那你可会去告发于我?”
姚瑶没有回答她,而是轻叹了一声儿,“小绣虽然为人不端,但她却还能以命相抵,那个男人不知可会有愧疚……”
其实自古以来,内庭中女官宦臣勾结成奸的不在少数,相互利用,掌握权势,结党营私的勾当绝不少见。
但宦官,是不可能有子嗣,最多是亵玩,聊以慰藉罢了。
而小绣的骈夫,是个如假包换的正常男人。
若和官宦对食,上头也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那么和男人勾结,无疑是后宫最大的禁忌,为秽乱宫闱的大罪。
脑海中,突然一道疯狂的念头闪过。
姜娆猛然意识到,这具身体从前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如何的大胆放肆!
小绣因为苟合私通,便被处决,那但有一日查到自己头上,不知道又是何光景……
越是想,姜娆就越有想要验明正身的冲动。
她忍住胃中翻涌,拉了姚瑶就走。
没走出几步,就被人从后面叫住,“姑姑掉了手帕。”
那是一道略显细嫩的男声儿,姜娆转头,竟看见一名眼生的男人。
准确来说,是半个男人。
一身暗蓝色宦官服,看袖口的纹饰大约是掌案宦官,并非位高权重的总管领事,但也不是最低等的驱使太监。
接过手帕,姜娆才仔细看清了他的容貌,不禁又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叹,他身量高挑,面目俊逸,只是略带了点女气,放在人群中,能算的上一表人才。
可为何世上千万条路,他怎就偏偏选了这么一条低贱、卑微的路来。
当真是可惜。
“谢公公。”姜娆并不认得他,但从面相上并不反感,许是在宫中见多了吴忠那般阴阳怪气儿的太监,眼前人很是清爽。
谁知那人并没离开,反而是同她们两人一道走去,“姑姑有礼,在下内务府掌案冯渊,不知姑姑如何称呼?”
姜娆又瞧了瞧他干净白嫩的脸蛋儿,讪讪笑了,“司衣司典衣。”
冯渊一听便道,“久闻姜姑姑大名,绣艺非凡。”
姜娆嘴角再扯了扯,心道没有看出来,这小太监消息倒是灵通,“不敢妄称姑姑,若论官阶,咱们不分高低,还是直呼姓名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