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昭和帝明明就是卫瑾。
快速坠落间,却并没触到冷硬的地面,反而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烛火微微,眼前人的面容俊冷慑人。
姜娆半挂在他怀中,双足裸露,一张俏脸煞白,仿佛经历了巨大的恐惧。
景安王自上睥睨着她,眼眸却是盯着还握在姜娆手中的遗诏。
“陛下临终前,吩咐臣妾,务必将遗诏公诸于世。”
雪白如玉的脖颈,弧线优美,姜娆仰躺在他臂弯中,来不及变换姿势,就恭敬地将遗诏奉上,面儿上没有任何波澜。
若是卫瑾一旦知道自己已看过遗诏内容,只怕,就再活不过明日早晨……
“父皇在上面,写了什么?”卫瑾俯身蹲下,粗粝的指腹寸寸婆娑着姜娆光洁的脸颊,停在花瓣一般饱满的唇上,微微用力按住,目光温和平静,平静如山雨将至。
姜娆将臻首再低一寸,“皇上遗诏,臣妾不敢妄自窥看,且方才视线太暗,根本无法辨认。”
卫瑾定步走向案台,铺开卷轴,大笔一挥,便在遗诏上重重加了一笔。
光线昏暗,他的表情却淡定如常。
随后将卷轴放回原处,弓腰捡起两只绣鞋,握住姜娆细弱的脚踝,竟是替她及上绣鞋。
双脚被他力道捏的生疼,卫瑾将她肩头往前一推,“按照父皇临终交待,告诉李非。”
姜娆却突然转身,举起烛台烧在牌匾下方,火光中脸庞妖异诡艳,“想来三殿下是在履行当日的交易呢?”
“我若为帝,免你死罪。”卫瑾一根一根扳开她的葱指,“若有差池,你必为殉!”
他再补一句,“君无戏言。”
——
卫齐毂殁,群臣同悲。
姜娆跪在龙榻下首,与殿外所有跪拜的卫兵一般。
凌平王已经踏入殿门,紧走几步伏在卫齐身旁,哽咽不能言语。
李非手持遗诏缓缓而出。
朕入关继承皇统,兹十八载余。如今身思不济,特立嘱诏。
治丧期间,以日易月,四十九日释服,祭用素馐,毋禁民间音乐嫁娶。宗室亲、郡王,藩屏为重,不可擅离封域,各处总督镇巡三司官地方攸系不可擅去职守。
上遵祖训,下顺群情,朕将授位于三皇子。
一时宣读完毕,鸦雀无声,卫璃身子猛地一僵,“绝不可能,这遗诏有误!”
李非展开,肃容,“此乃先帝亲笔手书,天地可鉴。”
姜娆于静默中缓缓挺直腰板,忽然开口,“先帝临终前,奴婢侍奉于御前,亲耳所听,先帝口授,传位于三殿下。”
王尚仪闻言,深深伏地,“吾皇万岁。”
而后一呼百应,盛冉于殿门外撩袍跪下,身后卫兵尽数臣服,“吾皇万岁万万岁!”
山呼此起彼伏,卫瑾回身,姿仪威凛,“朕定不负先帝所托。”
大局已定,江山易主。
卫璃的目光,透过人群,定在那俯首称臣的惠妃身上。
不等李非开口,卫瑾接着宣布,“为念先帝之德,朕特赦天下,免去永乐宫八妃殉葬之礼,遣送出宫,自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