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种种,今朝还清。却再难,弥足深陷。
窗外是一如既往,静静躺在榻上,睁着眼睛,无神看着屋顶。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身着玄衣的,九黎。
轻声走到榻前,俯下身,柔声唤着,一手已经抚上脸颊。
嗯,有点微凉,该是昨夜没有睡好,扶起夜旨,一脸笑意,开心道:“哥哥不乖,我就一晚没有过来,就不好好睡觉。”
夜旨没有回应,目光呆滞,只是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人。
“哥哥,邪尊大人你也见到了,不要闹脾气好不好,等到事情落定,我们就去外面游历,你说的,你想去看看落雪的朝阳,所以再等等,好不好?”
说着是满眼虔诚,将夜旨抱起,转身进了里间。
大早上终归是有点火,不着急。
再出来不觉近晌午,夜旨被九黎牵着手就去了位湖心的小亭。
九黎自言自语道:“如果哥哥不要总想着跑,我也不会这样囚着哥哥。”
夜旨的眼睛里微微闪着光,颤颤睫羽,又恢复原样。
“哥哥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把饭菜端过来,不要乱跑。”就站起身离开。
看着九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枧野里,眨了眨眼,一扫方才的呆滞,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失望和自嘲。紧紧握着双拳,如果我能这般让人拿捏,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便是昔家人引以为傲的岐黄之术,我夜旨也可以比上比,区区静神丹,也无法奈何我。
静静坐在亭内,脑海中渐渐勾勒出君易邪那张倾世脸,不禁淡淡一笑,不急于一时,只是阿邪该是还不知道我,想着眼中渐渐暗沉下来。
九黎也端着饭菜走进来,摆好碗筷,就一脸欣喜:“哥哥,今天我做了云水豆腐,尝尝怎么样?”就夹起放在夜旨碗里,期待着。后知后觉,又讪讪道,“没事,我夹给哥哥吃,张嘴,啊,嗯,怎么样?”
夜旨面无表情的含在嘴里,看着九黎,嚼了嚼,咽了下去,没有说话。
九黎似是没有感触,仍旧是饱含笑意,宠溺地,喂夜旨吃,很是幸福。
“哥哥吃好了,那我们就回去了。”施了法,将碗筷撤下去,牵着夜旨往回走,愉悦的说着:“跟哥哥一起吃饭,睡觉,我很开心。”满眼都是闪着光。
你很开心,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万万不会想,你竟是那种心思。想着却忘了九黎是满眼看着自己,低着头。
走回起居室,进了屋,跪坐下来,却又从后面抱着夜旨,磕着肩膀,轻声细语:“哥哥,对不起。”而两人都是心无波动,怎么想还是怎么想。
就这样抱着坐着,夜旨轻轻闭上眼睛,倒头睡了过去。九黎轻轻将人抱起,放在榻上,一脸满足,就这样也好。
站起身,掩了门退了出去,抬脚朝主殿走,不消半会儿,便冷冷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看着跪在脚下的两人。
“主上,依着那人说的,浮云马上就开始考炼,这时的六宗齐聚,便能一举。”一个略为沙哑的声音从黑色斗篷里传出来。
而跪了在左边的则嘲讽道:“可笑,便是做,也不该是主上,那人如何想,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想来也是,你个无情宗里修着有情人的也是非人。”反嗤笑声。
“如何?同你比真是没了比法,叛了九重,离了昔家,后面还不知道会不会再做什么。”
“你!”
说着欲言又止,都低下头,没了动静。
“嗯?怎么不说了?”冷冷开口道。
“属下不敢。”同声道。
“呵,这该如何做,自然是有人急,不过是顺水推舟。”玩味笑笑,眼底却是欲发冷冽。
“主上,那我们是否。”低着头和声问道。
“不急,九一九二还是待定,让其牵一发而动全身。”
“是。”应了声,就要退下去。
“九二留下。”
“是。”是那个沙哑的女声。
殿内剩下九黎和九二,九二没敢抬头,只是静静跪着。
看着鞋尖靠近,能够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定了定。
俯下身,勾起笑意,轻挑起九二的下巴,柔声道:“九二,你说,你可会再叛了?”
虽然是笑着,却不觉生起深深寒意。
就要低下头,却被恨恨捏着,只能直视着那双满含笑意的桃花眼。
喃喃道:“万死不辞。”
轻笑一声,松开了站起身,朝着殿外走,朗声道:“那你就代我去了。”
九二呆呆跪在原地,眨了眨眼,却是浅浅一笑,回声道:“谢谢主上。”
而九黎早已离开了主殿,对这答案,漠不关心的。
起了身,退出殿外,留恋看了眼那殿上至高位,喃喃道:“境主大人,我已经没用了,保重。”便壮士一去不回头,消失不见。
“哥哥!”仍是开心的走进屋,跪坐下来,看着夜旨。
夜旨是睁开眼睛,转过头看着九黎。
“哥哥知道夜二她去哪里了吗?”若有所思笑着问。
知道夜旨不会回应,再说着:“她说,她不会回来了,不知道哥哥会不会难过,如果哥哥想要她留下来,我便去拦下她。”意有所指看着夜旨。
“知道,你是在逼我。”夜旨冷冷开口道。夜一是夜旨在外面采药的时候遇上的,当时她已经快不行了,带回来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才慢慢回了元气。
夜旨身边没有多余的人,有了夜一后,临渊境里,才慢慢有了活气,跟九黎不同,夜旨待夜一是哥哥对妹妹,虽然这个妹妹也很不听话,可是,也有了亲。
“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依旧是笑着,眼底却是带上了别味。
“她怎么样,我不会管,”眼底却是压不住的厌倦,“你怎么样,我也不想管。”说完就平躺着,闭上眼睛。
“可是哥哥着急她了,”伸出手握上夜旨的手,没了笑,“一听她,哥哥都不演了。”
“哥哥,这样子只有我和你,我依旧是阿黎,不好吗?”低下头靠着夜旨,轻阖上眼睛。
知他不会回应,闭了会,站起身,淡然转身离开了房子。
夜旨躺在榻上,闭眼想着,而一滴泪却是不争气从左眼角流下来,颤颤。
离开了朝着后山走,就不禁意又站到了那棵海棠树下。
抬起头看着,自嘲笑着,“比来比去,还不是比不上你,我才是能陪哥哥永远的,你们都算什么。”伸出手抚上树干,描着轮,嗤笑声,“来了就出来,躲躲藏藏的,真是见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