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琴梨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是已经四点四十八分了。他突然想起晚上要开会的事,又十分担心刚才那位陪着他并把他送到医院的小姑娘,于是想从病床上坐起来。然而当他刚想侧过身用胳膊支撑身体起来时,却发现在他的床沿上正有一位金色头发的女生背对着他坐着。她的头发又长又密,像瀑布一样流到了床边,以至于初春虽然能隐约看见她穿着校服,却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也看不出来她的样子和体型。
女生似乎通过刚才床的晃动感觉到了初春琴梨动了一下身子,于是轻轻的从床边站起来,然后转过身“诶,你醒啦?”
初春眨了眨眼,疑惑的看着这个少女。她穿着白色短袖上衣和短款灰色的百褶裙,外面的薄毛衣左胸上绣有常盘台中学的校徽。虽然在床上看不到她的下半身,不过那装饰着蕾丝边的白色长筒袜却在她丰满而没有一丝赘肉的大腿上显得格外瞩目。侧卧着的初春努力抬起头看向少女的面庞,然而就在两双眼睛对视的一瞬间,病房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那张脸对于初春来说再熟悉不过了。那个女孩曾经是他内心最痛苦时的心灵支柱,从5个月前相遇起,到3个月前两人最后一次道别,60天时间里的一幕幕情节,邂逅、谈心、成为朋友,再到午夜时分去海边散步、坦白、开始交往,再到得知她隐瞒自己真实姓名的真相后的绝望、发现转机的希望、再到最后……可同时又是那样陌生,他能感觉得到这个人并不是曾经的那个女孩了,因为一个人死了以后是不能再活着的。而眼前这个人又是谁呢?从小就爱哭的初春琴梨见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女孩之后没有流泪,反而挤出一丝笑容:“你好,搭档。初次见面……我叫初春琴梨。”
少女也盯着初春琴梨[这个少年的脸我好像很之前在哪里见过,不过又好陌生]“我叫牧村彩夏……你好,瓦伦蒂安博士。”
初春皱了一下眉“说什么呐,别叫我博士,多见外啊。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搭档了,多多关照。”初春伸出自己纤细的手,牧村也伸出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握了上去。牧村的手掌既柔软又是那样温暖,这让有着恋手癖的初春琴梨一下子羞红了脸,赶紧把手抽回来“对不起,我不是想让你握我的手的说,就是……可以把你的伞公司身份牌给我看一下吗?这是干员接头时的必要步骤。”
牧村摸了摸后脑勺“啊哈哈,抱歉啦。我不知道这东西有那么重要,所以没带在身上。”
[虽说和长的小亚学姐一样,却是个糊涂的家伙呢。]初春叹了口气“没关系……那,你的指认人是谁呢?”
“我没有指认人,是索伊研究员推荐我来的。”
“索伊啊……”初春琴梨沉思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牧村彩夏的脸“所以,你刚才为什么要叫我博士呢?是她告诉你的吗?”
“嗯,没错。她告诉我未来的搭档是一位东京大学的生物医学博士,我还以为会是个大哥哥或者大姐姐呢!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孩子,真厉害。”
“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啦,喜欢的事就会做好,这是我的人生信条。”
牧村故作惊讶的捂着嘴“欸?喜欢一件事就一定能做好是吗?我喜欢这样优秀的男孩子。”
“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哟,su~ki~”牧村弯下腰,左手撑着床,右手按在初春的胸口上,脸慢慢向初春靠近“尤其是向初春这样既优秀,长的又可爱的男孩子。”
病房中突然间氤氲着一股暧昧的气息。仅仅隔着一层单薄的病服,牧村可以感受到初春胸口的温度正不断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他逐渐加快的心跳。初春沉默不语,或许是牧村的脸让他想起了小亚学姐,初春感觉自己的内心已经充满了对小亚学姐陪伴的渴望,但他还是竭力的克制住了那种冲动。他抓住牧村右手的手腕,想把她的手从自己胸口移走。可是初春发现自己柔弱的胳膊根本无法挪开她的手。而牧村看到初春吃力的抓着自己的手腕,以为是自己把他压疼了,就抬起了右手,并顺势将初春的手握在手里。这下初春再想抽手就不可能了,只好任由牧村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喂,好疼!”初春嚷到“你就不会怜惜一下病人吗?”
牧村笑着说“你力气真小啊,和你妹妹一个样。是为了保持你那小巧可爱的体型而不锻炼身体的缘故吗?”
初春琴梨大吃一惊“我妹妹?你认识我妹妹?”
“对啊,你妹妹不是初春饰利吗?我们是一起在judgement工作的同事啊。”
“牧村,请答应我,绝对不要告诉她和她身边的人我在学园都市的事,好吗?”
牧村微微一笑“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你不想让我告诉她吗?”
“这个……等我以后慢慢跟你说好不好?你就先答应我,不然她知道了可就糟透了。”
牧村想了一会“emm……那好吧,我向她保密,不过呢~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你和我交往。”
初春犹豫了一会,摇摇头“可是我既不高又不帅,身材又不好,力气还小,而且声音也像个女孩子……总之,一点男人味也没有的男生谁会喜欢啊?”
牧村愣了一下,然后一脸严肃地问了初春一个问题“那……请问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索伊研究员跟我提起过你患有一种病,发病时会莫名其妙的感到害怕……我很好奇,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在试探你。不过看着你那暗淡无光的眼睛,我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看样子你的病其实是因为你的内心对于自己的否认而演化出的心理疾病啊。一定有什么事在你的心里造成了阴影,才让你自暴自弃变成这个样子的。来跟我说说吧,既然我是你的搭档,自然也就有权利帮助你从这阴影中走出来。”
初春眉头一皱“说的没错,我的心理确实有问题。不过我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柔弱呢!就因为一点所谓的心理阴影就自暴自弃?开什么玩笑!虽然有时我的心理会退回到小的时候,虽然到现在还是很喜欢哭鼻子……但我从没有因为我的不治之症而哭过一次,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破罐破摔!每天早上……我都会庆幸自己又得到了一天的生命,可是像这样的生命还会有多长时间呢?我不知道,或许是一天,也或许是两年……咳咳……可我始终没有抱怨过我这个孱弱的身体。每一天,每一天,我都有好好的把握住这些时光,带着那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的祝福……带着那些活着的或是已经离我远去了的人对我的微笑好好的活下去的。我的搭档……我很高兴你愿意在精神上帮助我,但我希望那是在你尊重我的前提下,不要把我当成病人,也无需怜悯我……我们是平起平坐的搭档,对吧?”
听了初春的话,牧村彩夏心里也感到很不是滋味。一方面,虽然索伊没向她详细的说过初春的病,但她也确实从一开始就对初春产生了怜悯心,在听过他说的话之后,因为自己的强加判断而侮辱了初春的内疚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另一方面,牧村也发现自己越发的喜欢眼前这个少年了,正因为初春自己并没有放弃,所以才想要竭力的去守护他。“刚才无意间侮辱了你的心,我很抱歉。从今往后牧村就是你的后背,所以请你百倍的信赖我,依靠我吧!”
初春的脸上重新绽放笑容“嗯~能拥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搭档真的很幸运啊,从今以后请多指教啦!”
两个人说话时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敲门,那个人听到屋里有声音而又不开门,于是直接走了进来。两人同时看向门外,原来是刚才救了他并把他送到医院的那个女孩子。
女孩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初春和床边的牧村,向后退了半步“哎呀,初春小哥哥没事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俩啦!”说完转身就要走。
初春马上叫住她:“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牧村也转过身来示意她进来。
佐天来到床边,初春琴梨向她介绍牧村“这是我的好朋友亚丝娜-克莉斯莫”又跟牧村彩夏说“这位就是刚才救我一命并把我送到这里的那个小妹妹啦。”
“谢谢你救了我的朋友,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佐天泪子,叫我佐天就行啦。对了,刚才那个一直跟着小哥哥的人管他叫初春……”佐天问道“小哥哥你认识那个坏蛋吗?”
[那个人知道我的名字?不过我刚过来学园都市没多久,到底是谁既知道我的名字又想来干掉我呢……难道说是别的暗部吗?]可是自己的名字已经被无关的人知道了,初春也没有办法“我没有见过她,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关键是她有没有伤害到你?”
佐天把事情的经过跟初春和牧村讲了一遍,然后说“我没有事,不过或许是因祸得福吧?当我醒来以后,我发现自己突然间就觉醒了超能力。你看”说着把手伸到牧村的面前。牧村微微感觉到脸上有一丝凉风拂过,虽然那感觉不是特别明显,不过确实是超能力没错。“恭喜你啊,看样子你以后会是个空力使呢。”
“哈,真的吗?我终于有超能力啦!太棒了!”佐天高兴地差点喊出来。
“小姑娘,病房里面不要大声喧哗哟。”佐天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转过头去,见是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年轻护士,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护士和蔼的说“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了。”然后来到床边对初春琴梨说“瓦伦蒂安,感觉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请问这是?”初春指着她手里的一个像金属糖盒一样的东西。
“这是费斯敏特,医生说你的病是由于内分泌系统紊乱而导致的低血糖,虽然这次不是很严重,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时时刻刻带着这盒药,感到头晕就含一颗到嘴里,知道了吗?”
“嗯嗯,我知道啦。”
“对了,虽然这个药的主要成分是浓缩的医用葡萄糖,但它可是处方药。所以不要贪吃,也不要给别人吃,因为这个是救命用的。还有哦,当药盒里还剩最后5颗的时候一定要到医院来拿新的。然后……你的医疗费已经有人报销了,这个药对你也是免费的,要是感觉身体没问题的话你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护士姐姐。”初春接过那个药盒拿起来看了看:那是一个浅红色的扁平矩形金属容器,上面有学园都市的标志,玲玲索索一大堆,背面却写的是[保护伞生物科技与制药有限公司]。打开后,里面的糖块也和他从外面带来的那盒急救药没什么差异。看到这儿,他轻轻“哼”了一声。
与此同时,牧村见护士正要离开,便叫住了她“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
护士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牧村,牧村说道“你说他的病是内分泌系统紊乱导致的,那么就这样给他一盒糖块真的可以治好他的病吗?”
“好啦,亚丝娜。她只是个护士罢了,不要为难她了。”初春劝阻道。
护士微微低下头,似乎在同情坐在病床上的那个少年,又好像只是对自己被牵扯进来这件事感到无奈“抱歉,我也没有办法彻底治好他的病……”
“医生呢?你们有好好给他做检查吗?”牧村追问道。
护士沉默不语。佐天泪子站在一旁,一会看看初春,一会又看看牧村和护士,却不知道如何解决这起医疗争端。
“亚丝娜~”初春琴梨近似于是用一种撒娇的声音哀求到“可以了,这样就足够了。我们回去吧,好吗?”
牧村头也不回,径直往出走“我去找医生。在外面,你的病或许是不治之症,但这里可是学园都市啊,我就不信没人能治好你的病!”
“快回来,亚丝娜。别去问了,我比你年长,所以你要听话!”初春琴梨挣扎着想从床上爬下来,可无奈身体还是太虚弱了,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牧村彩夏跑出去。
牧村边跑边想[什么嘛,明明有希望能治好你的,为什么要拦着我啊?白痴。还说什么比我年长……明明长的这么可爱,还要说出这么没有威信力的话,换做是谁也不会听的吧。相信我,学园都市肯定能治好你的……我又怎么能忍心看着你就这样离去呢?小傻瓜……]牧村跑到门诊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正巧看到刚从办公室走出来的冥土追魂。她一下子就认出刚刚就是他给初春琴梨做的身体检查,于是上前问道“医生,请问刚才是您给瓦伦蒂安开的药方吗?”
“没错,”冥土追魂以一种缓慢而又平和的音调回答道“如果你对此有什么疑问的话,就进来吧。”
办公室里,冥土追魂让她坐到一张椅子上,自己则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牧村眼神凝重的望着他的嘴唇,似乎皇帝发布的特赦令就要从他嘴里说出来了一样。
“抱歉,”冥土追魂终于说话了“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病人,所以一时间也找不到治好他的办法。”
牧村像是分析加密文件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快速分析着他话里的含义。冥土追魂接着说“这对于医生而言确实有点难,不过我决不会放弃我的任何一个病人。”
牧村彩夏松了一口气,因为至少他没有像刚刚那位护士那样直接否认初春的病情,但也或许是这个医生并没有告诉她真相吧?就像没有告诉牧村一样。“请问,初春究竟得了什么病呢?”她着急的问。
“他身体里几乎每一个细胞都会不定期的分泌一种奇怪的物质,这些分泌物会干扰他的内分泌系统,导致内分泌紊乱。”
“听起来不是很严重啊?”
“没错,他也因此拖着这副身体活了16年。可是他体内微妙的激素平衡正在逐渐被打破,他的体质也会越来越差,最终……”
“最终他会怎样?!”牧村放下的心再一次的悬了起来。
“最终他会因为体内激素平衡被完全破坏而在痛苦中死去。”
“什么?不可能……区区一个内分泌失调怎么会……医生你一定是在骗我,对吧?这里不是学园都市么?怎么会连区区一个……”牧村哽住说不出话来。
“他患的这种病叫做[SEDS症候群(Systemic endocrine disorder syndrome)],全世界已知的病例仅有不足200例,瓦伦蒂安也是我遇到的唯一一名患者了。内分泌失调虽然不会致命,却会一直折磨着病人……就像艾滋病一样,他们最终都会因为其他的疾病痛苦的离开人世。”冥土追魂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不语了。坐在旁边办公桌上的另一位男医生说“同学,你恐怕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疾病真正的可怕之处。与其说像艾滋病,倒不如说更像渐冻症……准确的说是心理上的渐冻症。在他的内脏器官逐渐衰竭的同时,他的内心也会渐渐被恐惧所吞噬。说起来,我根本看不出他是男生,他体内的雄性激素根本没有发挥作用,所以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而且……那不足200例的患者,有73位已经病逝了,他们的平均去世年龄在15岁,最大的不过18岁……”
“也就是说……”牧村颤抖的问“初春他……活不过18了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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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村刚刚走出门后,那位女护士没有再追上去,佐天泪子也只是呆呆的站在地上不动,虽然与琴梨只有一面之缘,但就是这样的人在她的眼前停留过,即使只是生命中的过客,或许下次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可那种“薛定谔的瓦伦蒂安”的即视感却震撼到了她,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少年,她将“初春”这个名字牢牢地记在心里。她甚至暗自还有一种打算,当她真的有了超能力,就要向他好好炫耀一番——要是还能遇见他的话。
护士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佐天说道“小姑娘,其实你应该卧床休息,而不是站在地上。”
“可是我已经好了啊?”佐天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稍稍有点感觉轻飘飘的以外,没有什么异常。
“不,你身上刚刚出现了RSPK症候群,也就是能力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而发生超能力短暂暴走的症状。要是再不好好休息一下的话可能会发烧哦。”
“哈?”得知自己并没有觉醒超能力而只是超能力暂时暴走的事实以后,佐天泪子感到沮丧的同时也不忘感叹一句“唉,人生最不幸的事不是失去(超能力),而是知道自己会失去啊!”
初春嫣然一笑:“不,与其说是不幸,倒不如庆幸并且好好珍惜现在还握在手里的东西(一语双关)呀~”
佐天泪子一下子就悟出了初春的意思,她也对着初春笑了一下,然后挥手道别“小哥哥,后会……有期。”
“嗯,相信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初春闭上眼,又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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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牧村颤抖的问“初春他……活不过18了岁吗?”
“不用担心,我们会尽量让他活的更久的,毕竟——你知道你对面的那个医生是谁吗?他可是能将三天内死掉的人救活的[冥土追魂]啊。”
“呼~真的吗?太好啦。”牧村又松了一口气,但她有种预感这种轻松的状态不会持续太久。
“想要根治他的病,就要抑制这种分泌物的分泌。”冥土追魂说道“可最困难的地方就在于不仅要找到不会影响他体内激素平衡的药物,还要考虑如何将治疗药物下渗到他体内的所有细胞。目前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就是……”
“是什么?”
“把他的身体浸入培养液中或许可行,但培养液的成分目前还没有选定……好了小姑娘,你先回去吧。不过有件事情我觉得能对延缓他的病情有些许帮助。”
“请问是什么事情?”
“虽然还不清楚那些特殊分泌物的分泌与什么因素有关,但有专家对这200人调查后发现,惊吓和恐惧或许是症状发作的主要因素,而一旦这种惊吓刺激到了病人,他就会将那种恐惧感不断放大。”(科普:恐惧的产生事实上与一种称为stash-min蛋白质的物质有关,而[SEDS症候群]患者细胞所分泌的特殊物质会使细胞在接收到该蛋白质的时候产生产生类似的副产物,这大概就是恐惧被不断放大而又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原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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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本来是想让佐天泪子放心下来才躺下去的,可闭上眼睛后再想睁开就发现两只眼皮像亲密恋人一样舍不得分开[牧村这家伙还真是倔强,都说了不可能有办法了,学园都市也不过如此……用的还不是我们保护伞的药物?]想到这里,他将那只装满费斯敏特的金属盒子狠狠丢了出去,盒子在地上弹了一下撞到墙上,盒盖被摔开了,里面的药全都散落出来,在地板上欢快的唱起歌来,仿佛在讥笑他的命运。初春的眼眶里浸满了泪水[牧村……你赶紧回来啊,我好难受,胸口好痛啊……]
“初春,你没事吧?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不对,话说你为什么会在医院啊?地上的那些药片又是怎么回事?初春?你在听吗?”
初春虽然还睁不开眼睛,但他听出那是千岛悠希的声音。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用虚弱的嗓音呼唤“千岛?是你吗?快回答我啊……”
“当然是我了,睁开眼看看我啦,不然除了医生还能有谁来看你啊?”
初春靠在床头,紧张的把两只胳膊挡在面前“我不敢睁开眼睛……我好害怕……药,快把药给我……”
“你是说地上的那盒吗?”千岛走过去捡起那只已经没有盖子的药盒,倒出里面仅剩的一颗费斯敏特,走到初春身边“你先把手放下再说,话说这是什么药啊?”
“只是升糖的药啦,快点,我头好晕……”
千岛把药喂给初春,初春胆怯的缓缓睁开眼睛“千岛……真的是你……”然后死死抓着她的手说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可以再靠近我一点吗?”
千岛不知道他怎么了,也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但还是上前一步侧坐在了床上。初春也往前挪了挪身子,把额头伏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蹭着,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小千……小千……”。千岛越来越奇怪了,要是有别的男生对她这样撒娇她肯定会马上推开并认为他不是色狼就是精神有问题,可发生在初春身上却又意外的毫无违和感,甚至竟然觉得合情合理!千岛下意识似的用右胳膊揽住初春的腰,左手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出于关怀心吗?还是觉得初春太可爱了于是情不自禁的就……她感觉得到初春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他还在害怕吗?他究竟在害怕什么?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会在医院?他生病了么?地上那盒药到底是什么?]这些疑问在她脑中飞速闪过,然而最后她打算问初春琴梨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小琴,地上那盒药是怎么回事?”
初春以为她是在责问自己,于是就瞎编了一个理由“我不小心把它弄掉地上了,然后它滚到了墙角……”
“可它是方形的啊?而且我在走廊里明明听到的是它撞到墙上的声音呀?”
[不仅刚才自己的名字泄露给了别人,而且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病也让别人知道了,这下该怎么办啊?而且……脑子里那些过去的事情又开始走马灯了……胸口好痛……]初春琴梨再也忍不住了,“呜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诶?你别哭呀,怎怎怎怎怎么了?”千岛悠希慌了[怎么突然就哭了?这附近到底有什么让他这么害怕?还是说我刚才说话的口气重了一些?总之,为什么他现在这么敏感啊?]当她缓回神来,才发现初春的泪水已经浸透了她的衣服。“怎么了嘛,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啊?能和我说说吗?”
“为什么要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我……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我好想你啊……可是不想再待在医院了,这里好可怕……”
[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我?把我留在这里?那些人谁啊,要把他留在哪里啊?他在想念谁,是我吗?总之他现在神智可能不太清了,我应该先叫医生才行。]千岛悠希按着初春的肩膀,把他推开:“总之,你先躺好,我去叫医生过来。”
这一推,把初春琴梨给推醒了,初春擦干眼泪:“我……我到底在做什么啊?”然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糟糕,快要赶不上开会了!”又转过头看着被他搞的正愣的千岛悠希“谢谢你,咱们快点走吧。”
千岛推了一下她的大圆框眼镜,有些生气的问道“哈?你刚才是在耍我吗?”
初春边换衣服边说“刚才的事情等一会我再跟你解释,可以么?”
千岛迟疑的看着初春琴梨,冷冷的问了句“你不是初春……你是谁?”
初春有些委屈“说什么呢,我不是初春还能是谁啊?都说了,刚才的事情一会再向你解释啦。”
千岛悠希还是半信半疑,她跟在初春琴梨的身后,一直跟着他走出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初春转过身“喂,你走前面啦,我是路痴你难道忘了吗?”
千岛悠希“哦”了一声,上前走到他的右边。初春随即向左垮了一步,似乎对千岛有点抵触。他拿出手机开始摆弄起来,千岛也只管走路,两个人不再说话就这样走回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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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村彩夏从办公室出来以后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原本活泼开朗的她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走到楼梯口,她忽然看到佐天泪子正吃力的抓着扶手往上爬。牧村连忙赶过去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
“医生说我刚才是因为超能力暴走才能使用能力的,可现在身体使不上力气……谢谢你亚丝娜同学,我的病房就在三楼的左侧第三个房间,所以扶我上到三楼就行了。对了,你问出初春哥哥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了吗?”
牧村骗她说“是我想多了,虽然他有内分泌紊乱,但这次只是低血糖而已,所以不用担心他。”
尽管佐天一再劝她回去看望初春琴梨,不过牧村还是把她送回了病房。可当她回到初春的病房之后,初春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墙角的药盒和地上散落的药片。牧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赶紧掏出手机给初春打电话。刚一打开手机她才发现初春几分钟前给自己留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牧村,因为还有重要的事情,我没能等到你回来就只好出院了。对了,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亚丝娜-克里斯莫”是我给你起的假名了吧?因为任务的性质不允许太多的人知道我的存在,所以以后和我在一块的时候就用这个名字吧。其实……这个名字是我曾经最要好的朋友的假名,因为你和她长的很像,所以就灵机一动这么叫你了。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我希望你将来也能像她一样优秀。我真的很庆幸能遇到你,我们之间虽然目前还没什么默契,不过感觉心有灵犀倒是有一点点——尤其是当你不顾劝阻去找医生的时候,我甚至能感受到到你心里在抱怨我的固执,但……真的好感动啊……谢谢你,牧村,不管医生对于我的病情说了什么其实都无所谓啦,因为我感受到了你的心意,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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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基地门口,初春终于等到了牧村回的消息【放心,医生说你死不掉的。再说了,就你算死了他也能救活的。对了,那个“亚丝娜”不是某个动漫里角色的名字么?你那个朋友还真是中二啊,哈哈。不过我觉得你直接叫我名字其实无所谓的,毕竟无关的人也不会泄漏什么的。总之,老是向别人瞒着什么的话,人就会感到压抑不是么?】看完信后,他舒了一口气,然后竟然捧腹大笑了起来。千岛悠希好奇的看着他,说道“你今天还真是有够奇怪的啊。”
初春边笑边说“啊,抱歉抱歉,本来想把我的病一直瞒着你的,但现在我想开了,你要听吗?”
“当然要了,快点跟我讲讲。”
于是初春就将自己的病往轻了大致和她说了一下,千岛不语,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什么想说的吗?”初春反而觉得千岛此时的行为有些让他感到费解。
“既然你想开了,那我也没什么想表达的了。”千岛悠希用力的拍了拍初春的肩膀“反正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了,心里打好了预防针。没事儿,剩下不到两年时间里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过好就行了,在这期间我会一直陪伴你的。”
初春惊讶的看着千岛悠希的笑容,那里面竟然看不到一丝苦涩与伤感。[她是认真的……太好啦,我就需要这样的人,即使和我走的很近,等到要分别的时候她也不会很伤心。失去亲人和朋友确实是件痛苦的事,所以我很害怕自己的离去会让别人难过,但这样的千岛不就是我最应该信任的人吗?]
初春高兴地拥抱了一下千岛,并在她的左面颊上吻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是我们法国的礼仪,亲吻左脸代表我对你表示十分感谢。在我们看来,说谢谢和对不起都是草率的表达方式,而身体上的接触用来表达情感就更正式了。”
千岛悠希则捂着刚刚初春吻过的地方,有些不以为意的说“法国人果然很开放啊,尤其是对异性之间来讲。我可以当你是别有意图吗?比如说……趁机揩油之类的。”
初春一脸疑惑:“慨……游?什么意思?日本的俚语有些我还是不大懂的说。”
“就是……占女孩子便宜的意思啦。 ”
“诶?我没有想占你便宜的意思啦……但如果千岛真是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什么……”
“内个,想占便宜也不是不行啦……”千岛红着脸说“就是下次能不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别当着这么多人面做这种事……”
“可是那样的话不就真成占你便宜了吗?”初春看了看周围走动的人群,小声对她说“不过看样子他们都只是把我当成女生罢了,所以无所谓的。”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不到5分钟,两人终于提前赶到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