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远
水月寒扶着胸口叹了一口气,转身却已不见了安玥的踪影,便独自离开了。
话说这旖春楼一片混乱
白司钰也是无法安然入睡的,便索性地从床上爬起来,翘这腿坐在窗架上。
月光皎皎
他随手便摘了一片树叶,轻轻的将它放在嘴边,哼吟着一曲小调,双眼闭目。
又觉烦躁
一跃落到了地上,伫立在街头,手持鎏金灵剑,倚靠在药堂紧闭的木柱旁,歪着脑袋望着夜空,不觉月色寒凉。
天色已经很晚
他闭着眼睛,听见拐角处有脚步
睁眼时正与她四目相对
“安玥?!”
那女子也疲惫的双眼也很惊讶,安玥的浑身湿透了,轻薄的如蝉翼的纱衣因水吸附在身上,但脸颊通红,眼神混暗,那被簪子扎过的肩膀,血从指缝间溢出。
她无力地回应:
“白……白司……钰?”
随即便昏了过去。
白司钰连忙扶住安玥,把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贴着自己,浑身都是滚烫的。
他摸了摸额头
“芫芫?芫芫?”
看看四周
白司钰无奈地把安玥扶回自己的客房,也不敢带她走正门,便还是从窗子外面飞了进去。
这个时辰,大抵许多客栈都关门了
现在的旖春楼
乱的就像一锅粥,怎么也不好再麻烦别人了,况且,尤其是像这种地方,安玥还是一个女子……
白司钰把安玥放到自己的床上
拧了个干净的毛巾,敷在她滚烫的额头上面。
忽传来一阵敲门声:
“开门!”
白司钰吓得一激灵,随后故作镇定,假装被吵醒后很不耐烦的声音回答:
“什么事啊!大半夜的!”
“旖春楼姑姑吩咐的,挨个查房,以防刺客潜藏,识相的就快点开门!老子没那么多时间!”
什么态度啊!!!
白司钰也故作不耐烦:
“我这里可没什么刺客,有刺客我还能跟你在这讲话,你也别在我这耽误时间,快走吧快走吧!”
那人不依不饶:
“有没有是你的事!查不查就是我的事了!快点开门,不然我可踹了!”
白司钰暗暗咒骂
鎏金出鞘,那人正当蛮力闯入之时。
“住手!”
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里外的双方都停住了,白司钰侧耳倾听。
“月寒姑娘?”
水月寒不威自怒,质问道:
“旖春楼的待客之道,你们全都抛之脑后了吗?”
那些个人低头耷脑的
水月寒继而温柔地吩咐:“你们先去别的地方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那一行人退下
水月寒忽然转过身来,对着门上
白司钰再次警惕
随后那个身影离开,待脚步声渐行渐远时,白司钰才重新把鎏金插回剑鞘,悄悄的把门开了一条缝,观察着周围
然后又紧紧地关上。
“芫芫?”
白司钰再次去查看安玥,只觉额头越来越滚烫,安玥的脸也越来越红,嘴里不住地喊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芫芫?”
“安玥?”
“安如初?”
白司钰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里没有药,也没办法给她包扎伤口疗伤。
“南宫堇呢?”
他忽然想到了这个人
按道理说,芫芫应该和南宫在一起的啊?怎么这会儿落了单,找不到他人了?
白司钰又看了看安玥
虽然自己平时不怎么喜欢这个人,但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他。
“通音……”
一只金色透明的小鸟从窗外飞来,稳稳的落在他的手上:
“去找南宫堇……”
“告诉他……旖春楼,白司钰,安玥有难,请他速来。”
通音灵鸟便飞了出去。
白司钰望着它飞远,又坐回到安玥的床前,她双眼紧闭,嘴里嘟囔着,听不清也听不懂,只觉不省人事了
白司钰捋了捋她的头发
“花舞圣坛,那一夜的晚上,那个救你的男子,你当真没有认出来吗?”
便又低头附耳道:
“不过……我又救了你一次哦,小美人,这次你可要记得我哦……”
盯着她苍白的嘴角
最终还只是轻轻拂了她的脸颊。
——【旖春楼】
“这位爷您不能进去!”
一群人围在门口,南宫堇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能让人汗毛竖起,不寒而栗,他冷冷地说:
“让开。”
想让又不敢让开
这时,秦艳扭着身子上前奉承道:
“这位爷,您稍安勿躁,旖春楼刚刚是出了那么一点小问题,要不您改天再来?您若喜欢哪个姑娘,下次给您留着便是……”
南宫堇不愿纠缠:
“安玥,你可认识?”
秦艳愣了一愣,脸上有些不好看,但仍是摆出一副笑脸
“爷您说什么呢?”
她用手捣鼓了一下旁边的人:“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安……安玥,您肯定是找错人了,没,没有的!”
一旁的人也跟着附和。
这时那只小小的通音灵鸟,飞到了南宫堇面前,像是想给他引路。
南宫堇直接绕开众人
“哎!爷!您不能上去!”
只听话音刚落
一刃寒气逼人的剑锋就抵在了秦艳的脖子上,好像随时要划破她的喉咙:
“我不想伤人。”
南宫堇收了归平回去,转身爬上了一层层的楼阁,没有人再敢拦他。
秦艳吓得原地发抖。
——【客房内】
通音灵鸟飞回手中
也只听重重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白司钰被吓得浑身一激灵,转头去看,只见是南宫堇站在门口,急匆匆地就走了进来,不如往态。
“南宫堇……!”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南宫堇扶起安玥,任由她靠着自己。
白司钰见他就来火:
“我还想问你呢!”,他指着南宫堇责问:“今日若不是我,芫芫要是倒在街头了,恐怕你也不知道吧!”
南宫堇不说话。
他皱着眉头,整理了一下安玥的衣冠,把自己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抱着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哎!你……”
白司钰欲言又止,终是垂下了手。
安玥靠着南宫堇的胸口,被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抱下了楼。
“将军……”
她喃喃自语,浑然不觉。
望着怀中,南宫堇轻柔地应了那句:
“我在……”
安玥把头埋得更深了。
走到门口,那秦艳立刻地追了上来,战战兢兢,却又不依不饶:
“你不能带走她!”
身后的一群人也跟了上来,纷纷拦住南宫堇的去路。
秦艳虚虚地硬气了一句:
“她已经是我们旖春楼的人了!卖身契都在我们这里,你不能这么带走她,这是违约,我…我可以告你们!”
身后的人也附和着。
南宫堇冷冷地转过身来,所有人都吓得后退了一步,生怕他拔剑立刻就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秦艳壮着胆,与他对峙
而后,南宫堇背过身,大步的跨了出去,只是丢下了一句话:
“我是她的主,赎身之款,必将如数奉还,但她是我的人,所受之辱,他日也必将如数奉还。”
在场之人,鸦雀无声。
——【璞川郡守】
桑榆和刘郡守都在大堂
芸儿哭哭啼啼地坐在地下。
“少君!”
之前南宫堇匆匆离去,而现归来,连忙迎了上去,刘郡守也紧随其后。
“少……安玥姑娘?”
桑榆先是一愣,后才询问:“这……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
刘郡守见此先说:
“要不,先扶去寝房。”
南宫堇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芸儿,然后冷漠地扭过头,抱着安玥往自己的寝房走去,头也不回。
桑榆也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郡守……我……”
“你给我闭嘴!”,刘郡守责骂:“做出如此丢人的事……”
芸儿撇着嘴,哽咽地把话咽了回去。
二人无话
——【东院梧藻轩】
南宫堇把安玥放到自己的床上
“桑榆拿毛巾来。”
桑榆用准备好的热水拧了一个干净的毛巾,双手递上。
接过,
南宫堇细细地擦洗着
又拧了一个,敷在安玥的额头上。
他把手覆在她的脉搏之上,双眼闭目,感受着,倾听着。
忽而眉头一皱
用指头轻轻地扣在安玥心头。
“这是怎么了,少君?”
“有人封住了她的灵流走向,难怪召不到缀离,也寻不到她。”,南宫堇若有所思地低着头。
桑榆点点头继续问:
“那少君是在哪里找到安玥姑娘的,还有……怎么穿成这样……?”
“旖春楼。”
“啊!?”,桑榆大吃一惊:“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啊……那岂不是…?”
南宫堇抬着头看他
“问够了吗?”
桑榆眼神回避,渐渐地退到了屋子的门口外:“嗯……那个我……那个芸儿不还在风月堂吗?我去看看……”
顺势还带上了门。
南宫堇轻轻揭开安玥肩头的衣服一角,裸露出伤口的模样,已结成了血痂,虽裂口不大,但也很是骇人。
南宫堇小心翼翼地处理着
但她还是在昏睡中,皱起了眉角。
迷迷糊糊中,她睁开了双眼,眯着眼睛,神色迷离,口中喃喃自语。
南宫堇唤道:
“安玥?安玥?”
她这样看着,南宫堇不知是否清醒,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安玥的脸蛋通红,嘴角微带笑意,就这样一直痴痴傻傻地看着南宫堇,不住地憨憨傻笑。
南宫堇抚了抚安玥的睫毛
她似是感觉到了痒
闭着眼,把头轻轻歪到了一边,不让南宫堇再碰她了。
“反应倒有……”
南宫堇叹了口气
刚刚想要转身起来,就感觉被人拉了下去,硬生生地拉倒在床上。
安玥笑着搂住他的脖颈
仰头吻了上去。
!!!!!!!
南宫堇的大脑一片空白,一片混乱,他的嘴唇与安玥的嘴唇触碰在了一起。
他先是呆住了
而后想要挣脱,却被紧紧地抱住,南宫堇慌乱地点住了安玥
她才渐而双手松放,缓缓地又睡了过去。
南宫堇把她放下后
狼狈不堪地站了起来,他南宫少君从来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从来没有!反正他今天已经够失态了!
刚刚想走,却回头看见她浑身发抖地躺在床上,却又不忍地踱步回来
低着头,擦拭着伤口
安玥再次紧蹙了眉头,皱着眼
“你……”,南宫堇的动作似乎又轻柔了些许:“安如初…”
她翻了个身
一把地把南宫堇的脖子搂住,许是寒冷让她寻找着胸口的一丝温存,露出了惬意而满足的笑,便沉沉地睡去了。
南宫堇没有挣开
这次,任由安玥如此
他俯看着,就这么看着,忍不住摸了摸这个绒绒的脑袋,感受着温热的鼻息吞吐在自己的心口。
南宫堇微微一笑
月色皎皎,室内寂寥,一只白翼金翅的凤鸟,盘旋在夜空
发出了划耳的厉鸣,
却又是窥见黎明,破晓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