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时间在陆晨曦被家属和学生处处长投诉后……

“对不起，傅老师，我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没能做一名让您骄傲的学生。”陆晨曦鞠了一躬，笑着离开了仁和。“陆老师……”她的学生们想挽留她。“陆老师，您别走啊，您看，我的发型都是照您的剪的。”一个女学生站出来。“干嘛要照着我的发型剪呢？做自己不好吗？千万不要迷失了自我啊！别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啊！我也该去找属于我的地方了……”她的这番话别有深意，说罢，歪着头笑了。

陆晨曦回到家，瘫在沙发上，哭了……第二天一早，她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家，离开了嘉林……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三十年后，加拿大的夏天格外的炎热，但在陆晨曦眼里无比的寒冷……精神科病房内，陆晨曦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左手拿着素描本，右手拿着笔，画着候鸟的羽毛……她眼看着医院当年破旧的小楼，逐渐建成拥有综合大楼的美丽院区；当年接诊她的医生退休了；陪她聊天的年轻护士如今已是病区护士长。病情稳定的晨曦“人缘”不错，当她在病区散步时，护士们总会主动跟她打招呼，她也如同邻居大妈一样，停下来跟她们聊天。三十年，能改变的事情真的很多……从当年阳光的胸外专家到如今功成名就的画家。网上关于她的信息有很多，不过，没有一条是真实的，有人猜测这位神秘的画家为情所伤，才画出这样的画作；有人猜测，她身患重病，不久之后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不过，应该不会有人猜到她是一名精神病患者……病房的床头柜上放了整整二十五本薄薄的带锁的笔记本，每本笔记本的第一页都写了同样的一句话：How beautiful the world is,how sad I will be.（中文：世界有多美丽，我便有多伤悲.）每一年，她都会写一句这样的话，写完后，将笔记本锁好，钥匙扔到医院后花园的湖里……她来到这里已经25年了……没当想到这里，她都会自嘲地勾起嘴角……二十五年了，她的精神病也治愈了，也该出院了……但是，她永远也不能走出一座医院，因为她的心病没有治愈……三十年前的事她还记忆犹新，这件事带给她的伤害太大了，她为了患者付出了多少啊！那么她又得到了什么呢？也许，对别人来说，只是一辈子不能拿手术刀而已……但对她来说，那是她的全部，全部的全部……

仁和医院的后花园里，她望着这座医院，勾起了嘴角：三十年了，我回来了……她出院的时候，做了个体检，却得到了一个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她陆晨曦是世界食管癌方面的专家，自己却患上了食管癌。那大夫建议她去中国嘉林市仁和医院做手术，那里有世界闻名的胸外专家楚珺和方志伟。当年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学生现在成为了胸外专家了……

胸外科病房外，“楚主任，你来看看这个病人的片子。”方志伟将片子递给楚珺。“这个……肿瘤都压迫血管了……手术的话，风险很大，很有可能会大出血，但不手术的话，两个星期后，癌细胞扩散转移，一切都晚了，手术和化疗就都没有意义了。”楚珺走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看着那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陆……陆老师！”“好久不见，楚珺。”陆晨曦笑了，尽管可能大出血，她还是选择了手术……

“陆晨曦，女，62岁，AB型Rh阴性血，37岁因精神病收入加拿大国际医院精神科病房，62岁精神病痊愈，出院后被诊断出患有食管癌。”一个实习生汇报。此话一出，整个手术室的人都震惊了，他们最尊敬的师长居然是精神病患者，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术中还是发生了大出血，血库只有2个单位的AB型Rh阴性血……陆晨曦最后还是在手术台上死去了……

三天后，楚珺和方志伟以学生的名义将她葬在嘉林医科大的后花园的湖边上，“陆老师曾经说过，她热爱医学，她想要干干净净地死去，我想，把她葬在这里是最好的原则。”楚珺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缓缓道来，“她值得我们所有人尊敬……”

一阵清风拂面，樱花飘落，墓前摆放着晨曦生前最喜欢的满天星，此时的楚珺已经年过七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