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朝街边有家饭馆。
饭馆自是人多嘴杂,大家闲聊,都是少不了两件大事。
蹲在饭馆旁边的几个乞丐开始喋喋不休。
“哥几个听说了没?那个富商尚书被抄家了!”
混迹在乞丐窝里啃馒头的辛晨,听这话又狠狠咬了口,手里攥着的馊馒头,心情烦躁。
我抄家关你屁事,不好好要饭,小心饿死。
在外面流浪一个月的辛晨早已没了大小姐性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等辛晨啃完手中的小半个馊馒头,伸手摸了摸自己依旧干煸的肚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然后随便找了个有太阳地方,也不顾干不干净,就躺地上准备睡觉。
辛晨躺在乞丐窝里,看上去在睡觉,实际上一直在听他们聊天。
听他们说,那个废材太子从边疆回来了。
说到那个太子,他也还算自己未来夫君。
辛晨想的入迷,直到被人吵醒。
睁眼便看到,一位身穿藏青色衣袍,手中拿着肉包子的男子。
辛晨一时没注意到男子的样貌,满心都在男子手中的肉包上。
白白胖胖的肉包子,直戳辛晨心头。
她这一个月,就没吃到过正常东西,更不要提吃饱,简直就是整天挨饿。
江泽看着一身破破烂烂,脸上抹着灰的辛晨,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十年前自己去边疆历练,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来的及打。
结果这刚回来,就收到辛家被抄的消息。
半日前自己刚从边疆回来,连父皇都没来得及见,就派人去找辛晨。
万幸有人说之前,在这看到了你。
等江泽回过神来,背后发毛,低头一看,感觉手上要被盯出个黑洞。
在辛晨热切的目光下,江泽无奈的笑了笑,将手中的肉包递给辛晨。
过了一个月再次吃上肉的辛晨,内心激动不已。
虽然自己以前也经常离家出走,但从没那么惨过。
辛晨也顾不上吃相,狼吞虎咽的把包子塞到嘴里,差点呛到。
江泽越看越难受,伸出手帮辛晨拍背。
江泽见辛晨已经缓过来,正抬头望着自己。
便换上一副春风和煦的笑容:“姑娘,我家商铺缺个掌柜。
江某今日上街,一眼便看中姑娘,觉的你我有缘分。
不知姑娘可愿做我商铺的掌柜,待遇都好商量。”
辛晨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江泽。
那么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生的倒是俊俏。
男子身着藏青色衣袍,镂空金冠束发,刀刻般深邃精致的五官,一双淡漠的明眸,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辛晨看着这人,突然觉得些眼熟,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曾经在那见过。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江泽对上辛晨一双明眸,说话的时候顿了一下。
“没有,在下只是觉得姑娘与我有缘。
刚刚说的事,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辛晨一时间到底也想不起来,自己在那见过这人。
但这人起来着实不像坏人,自己可以先跟上去看看。
反正看看也不吃亏,毕竟街上还有那么多人,他总不能当众行凶。
辛晨猛的点头。
“嗯嗯!
我愿意,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江泽微微愣神,竟觉得自己眼熟吗?
难道晨儿还记得自己?
“鄙人姓江,前面不远的文昌当铺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文昌当铺!?
这个她知道,前些天她还去那逛过来着,里面的伙计人也挺不错。
自己刚刚啃的馒头,就是那里伙计给的。
想来这公子,也不是什么坏人,索性先跟着瞧瞧。
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凭借自己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还能溜。
无论怎么算,她都不吃亏,商人就是要大胆些。
辛晨从地上站爬起来,顺便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
傻愣愣的跑到江泽面前。
“江公子可以叫我晨儿,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江泽从怀中,掏出一条绣着小鸡的手帕,想帮辛晨擦干净脸上的灰尘,却被阻止。
“你先跟我回当铺,收拾一下自己。”
一路上两人皆是无言,等到了当铺。
辛晨先是去沐浴,出来的时候,换上一件崭新的白色的长裙。
原本白皙精致的小脸也恢复如初,变得美艳动人,一双桃花眼又多出几分魅惑。
等辛晨浓妆,整理好自己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以后,坦然自若的来到江泽面前。
江泽刚拿着一叠十分厚实的账本,慢慢悠悠的从库房出来。
等江泽把手上的账本放下,不由自主的伸手,习惯性的想要去捏,那张被辛晨画到,已经看不出五官的脸。
顿时忍不住想笑,就算是为遮掩容貌,也不至于画成小花猫。
小丫头这妆也太厚了,不过还是很好看。
江泽收回尴尬的右手,清了清嗓子。
“这是账本,晨儿姑娘且慢慢看。
后面的事,我已经交代给下人了。
在这里姑娘请随意。”
话音刚落,江泽就从房间里逃了出去。
辛晨拿起桌上的账本,又看了眼江泽落荒而逃的背影,感到一丝迷惑。
这人真的好奇怪,居然把乞丐捡回去当掌柜,种事她还真一回见。
不过捡她回去做掌柜,可还是真是捡对了!
也不看她辛晨,是谁的女儿。
瞿朝第一富商尚书,辛勒之女,怎会不懂经商之道?
捡她回来这个决定,绝对是稳赚不赔。
辛晨拿着账本,前前后后看了几遍。
直到晌午,辛晨才回过神来,这账本有些对不上啊?
辛晨拿着账本,径直朝柜台走,想找人问个清楚。
等辛晨走到柜台,只看到一个身穿青布长袍的长发男子。
江公子早已不知踪影。
站在柜台旁的那人,许是看出辛晨的不解,主动开口解释。
“江公子有事先离开了。
晨儿姑娘如若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找老夫,老夫也算这文昌当铺的老人了。”
辛晨站在原地十分迷茫,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啊?”
那人看着辛晨呆头呆脑的模样,心里很是不爽。
前掌柜前些天身体不适辞,刚辞去掌柜一职。
本以为自己要熬到头了,谁知道这又从那,冒出个黄毛丫头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黄毛丫头,究竟有何能耐,如何勾得公子失了分寸。
辛晨可不是什么黄毛丫头,自是看出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敌意。
想来问了,那也是白问。
一切等明日开店,先看看情况在说。
这一夜,没人闲着……
江泽受到父皇急召,回宫一趟,这说的就是辛家。
辛晨本是尚书之女,未来太子妃。
可辛家前些日子,因贪脏官银被抄,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虽说皇上不信,可这证据都摆在面前。
江清属出于无奈,只得将辛府上下,全部发配边疆充军。
太子与辛晨的婚事,也是皇后的意思。
两个孩子儿时,到也是亲近。
江泽大辛晨六岁,小时候的江泽,就特别喜欢粘着她这个未来媳妇。
十年前太子被迫到边疆历练,这刚回来没多久,就急吼吼跑去找辛晨。
江清属在江泽离京前,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无论如何辛晨都不会有事,如今却食了言。
江清属从龙椅是起身,踱步走到江泽面前,抬手拍了拍江泽的肩,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父皇对不起你,可……”
江泽知道这事,怪不得父皇。
经过他这几天的调查发现,这事和丞相脱不辽干系。
“儿臣不怪父皇,但儿臣想知道父皇可是真的信辛家贪污?”
江清属自是不信,随之摇了摇头。
江泽见状继续道:“那儿臣与辛晨的亲事可算数?”
这门亲事是江泽亡母,也就是先皇后定下的,作为当初的承诺,他不可食言。
自己在熬几年就可以退位了,也不想管那么多。
“自是算数。”
江泽见状脸色好了很多。
“那开春之后,儿臣会与辛晨成亲。
不过此事还不能公之于众,望父皇恩准。”
江清属思索片刻,便喜笑颜开。
“好!”
江泽从皇宫里出去时,以是第二天清晨。
江泽正骑着马,火急火燎的往当铺赶。
脑子里正想怎么说服辛晨嫁给自己,毕竟她已经不记得她的泽哥哥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辛晨上任第一天,她这火还没点,就有人来烧她了。
今日清晨刚开铺,就来了三个壮汉说要赎东西。
辛晨吩咐伙计,将东西抬出来以后,才发现那是件金丝戏服,不过袖口,不知道被什么划烂一条长长的口子。
伙计把东西拿给三人看,他们却说送来的时候,东西是完好无损的,现在出来的时候就坏了,要求赔偿。
片刻间当铺外,已经围了一圈看戏的人。
辛晨自知理亏,只能认赔。
不然这人一直堵在这,也影响开门做生意。
辛晨拉着三人到了内堂,拿十俩白银,递给三人,就当作赔偿了。
三人接过白银,瞟了一眼,直接摔在地上。
“我家六爷这戏袍,没五百两黄金,可出不了手。
区区十两白银,拿我们寻开心呢?”
辛晨捡起地上的白银,心里差不多也有了数。
来当铺的人基本上都是落魄之人,那有这种口气,明显是背后有人撑腰,特意来找茬的。
辛晨对门外的伙计招手,示意他们将人赶出去。
没等家仆动手,三个壮汉就推搡着辛晨,准备动手。
为首的壮汉抡起拳头,就往辛晨的肚子上招呼。
辛晨瞪大了眼睛,来不及躲闪,本以为自己是躲不掉了。
半天过后,倒是没感觉到痛。
睁眼一看,竟是江公子拉住那人的手,及时制止了悲剧的发生。
江泽一进门,就看见有人要打自家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三下五除二就将,三人揍的鼻青脸肿。
随后朝辛晨走去,刚走两步就看见自家夫人脸上的惊恐,没等反应过来,肩上一痛。
转头一看,竟是刚刚那个为首的壮汉,持刀砍在自己的肩膀上。
江泽二话不说,反手掏出腰间的利剑,架在那人脖颈之上。
“来人,送官。”
当三人被压着抬出门时,大声嚷嚷着。
“黎师傅救命!黎师傅……”
江泽闻言转头定定的看着站在门口看戏的黎塘,心情烦躁。
辛晨看着从江泽肩膀处流出的血,顿时慌了神。
急忙上前扶住江泽,一步步朝卧房走去。
店小二慌忙跑去请大夫,辛晨扶着江醒小心翼翼的躺在木榻上,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伤口撕裂。
辛晨看着江醒并无大碍以后转身离开,本想去找找店铺里有没有金疮药,帮这人擦药来着。
可没刚往前走两步,右臂便被榻上之人拽住。
“我……”
辛晨看着江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
空气逐渐凝固,气氛尴尬而又诡异。
这难道是被吓到了,居然连话都说不利索。
“小女子在此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如若公子日后有难,必当鼎力相助。”
只见塌上那人神情古怪,总有种难以言说的拖沓感,反正有些墨迹。
“小生年双十有三,家境殷实,尚未婚配,家中老人正催的紧。
那日在街头偶遇姑娘,便一许芳心,不如姑娘以身相许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