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替代

中世纪的街头总是能看到抱着小篮子四处游荡的玫瑰小贩。

他们大多数是一些孩子，很多都来自南边那座孤儿院。听说无论是里面大人的性格还是环境都不尽人意，不过好在里面有个不算大的玫瑰花园，运气好碰见一些带着小姐出来逛街的绅士们，这些玫瑰至少能为孤儿院的孩子们带来一笔不错的收入。

那天庄园主带着约瑟夫和玛丽来街上采购，贵族们出行总是要用到马车的。马踏过地面扬起灰，不免让靠的近的玫瑰小贩遭了殃。不过庄园主不是个性子恶劣的人，至少在外面不是。在路过人杂的地方嘱咐着马夫放缓了车速，到了实在人多的地方干脆停下等着人流走过以后再继续前进。

这给了一些玫瑰小贩极好的商机：比如你。庄园主的马车无疑是华贵的，外界阳光很好，纱幔轻拨被仆人仔细的系在两边。你看到马车里坐着一位衣着绅士的先生和一位气质高贵的小姐，你拉上一两个比你稍小一点的玫瑰小贩，他们是同你一起来的。你微微俯下身，柔声说：

你看到那个马车了吗？我们要去那里卖花，牵好我的衣摆不要乱走喔。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死死捏着你的衣摆，乖巧的跟在你身后。

你借着人流来到马车跟前，向下拉了拉挡在脸上防灰尘的纱巾，漏出清秀的脸方便和马车里的贵族说话。把装有玫瑰的花篮向上提了提，以便于车中的贵族看到鲜嫩欲滴的玫瑰，你面带微笑，向他们推荐你的玫瑰。

你日安。这位尊贵的小姐像玫瑰一样美丽，这位尊敬的先生，不为这个美丽的小姐买上一只玫瑰花吗？

红夫人有些愉悦的弯了弯嘴角，扭头看向约瑟夫。约瑟夫摆弄着手里的胶片，抬头看你，婉言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却又逐字咽了回去。

像，像极了。与自己年少时过世的弟弟有七八分像，无论是眉眼气质都如出一辙。约瑟夫来了兴趣，面色不动，却掏钱买了几只玫瑰花。人流还未散去，约瑟夫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和你搭话，问你来自哪里，家中可还有人，在孤儿院的生活如何。

你有些诧异，在你的认知中，没有贵族会对一个普通的玫瑰小贩感兴趣。所以你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是这位贵族是在等待人流散去时太过无趣才拿你来消磨时间。

玫瑰小贩这个职位着实锻炼了你的口才，你简单的回答了约瑟夫的问题，人流散去，你微微鞠躬算是感谢他的惠顾，牵着一直跟在你身后默不作声的小孩子柔声和他告了别，却在庄园主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听到约瑟夫这样对你说，

约瑟夫约瑟夫。我的名字，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你并不在意，毕竟你们是身份地位全然不同的两类人。你更关心的是怎么赚到更多的钱，怎么让和你同处在孤儿院的小孩子们过得更好。孤儿院和外面所传出的传闻差不了多少，并不理想的生活环境，脾气暴躁的负责人，以及过的并不好的孩子们。

天气慢慢凉了，两个牵着你手的孩子穿的依旧单薄，却从未喊过冷，你用挣来的钱去买了几件还算厚的内衫带回给孩子们，看着孩子们欣喜的笑，你并不开心。

如果能多为他们做些什么就好了。

约瑟夫几乎刚回到庄园就和庄园主提出了想要领养你的想法。

庄园主懒散的坐在他的皮质座椅上，他对你无疑也是感兴趣的，约瑟夫一直战绩显赫，也许有你的加入能让这场狂欢变得更有趣。

庄园主可以，明天去办领养手续吧。

————

你被自己被领养这件事冲的还没缓过神来。

你认得他，是昨晚那个贵族，你记得他的名字，约瑟夫，你至今不明白只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他为何执意要领养你。

虽然还未成年，但你在孤儿院中算得上是年长的，你担心其他孩子们，你走了他们过得不好怎么办？他们出了事怎么办？孤儿院里几乎所有孩子都是喜欢你的，你温柔，有主见又充满责任心，他们安静，懂事又听话，你和这些孩子们算得上是天合之作，此时他们却都不安的抱住你的腿。

你走了，他们该怎么办？

负责人却告诉你，这座孤儿院已经被欧利蒂斯庄园主接管，所属贵族约瑟夫名下，他们将会生活得更好。

唯一留在这里的理由被剥夺，你不能再待在这了。门外马车已经就绪，时刻等待着将你送往狂欢的盛宴，你轻声安慰着急哭了的孩子，托住除你之外这座孤儿院里最年长的孩子的脸，双手指尖拂去她脸上的泪水，是安抚，也是告别。

你以后要当起带头作用哦？好好照顾大家。

你走到门外，约瑟夫已经在等着你了，见你出来，他绅士的伸出手接你，你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坐上马车，向着庄园的方向长扬而去。

约瑟夫与你的同伴告别了？

你是的。

约瑟夫那么，欢迎进入欧利蒂斯庄园，你可以叫我约瑟夫。

你好的，约瑟夫先生。

约瑟夫没有再说些什么，庄园很快就到了，没有人出来迎接你们，这显得庄园更为冷清，你忽的有些想念孤儿院的生活了，风吹在身上有些冷，约瑟夫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你身上，带着你进了他的府邸。你感到有些无措，

你约瑟夫先生，我需要为您做些什么吗？

室内比外面要暖喝很多，约瑟夫从你手中接过他的大衣外套，整理整齐之后搭在衣架上，他从柜子里拿过一件像是男士的衣服递给你，你能从他身上感受到类似于“满意”这样的情绪，接着他对你说：

约瑟夫你并不需要为我做些什么，小家伙。你只需要安心住在这里就可以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培养你成为一名优秀的监管者。

你点点头，按照约瑟夫的要求去换了衣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总觉得你和这位贵族的眉眼有些相似。你挥挥手，打散脑海里杂七杂八的想法。贵族们总是有喝下午茶的习惯的，生活所迫，你会的东西还算多，你去拿了些茶点出来，泡了红茶，给正在阳台看书的约瑟夫端了过去。他轻声对你道了谢，你退下后便开始参观起约瑟夫的府邸。

不出意外你会在这里生活很久，环境该熟悉总是要熟悉的。约瑟夫的家整洁却又不失贵气，典型的贵族标配，虽然富态，可你总觉得少了点人情味儿。

他似乎很喜欢摄影，大大小小的照片挂满了整间卧室。照片上的人物栩栩如生像是拥有了灵魂，你专注于惊叹约瑟夫摄影技术之高超，却并没有发现约瑟夫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你的身边。

约瑟夫对这些照片感兴趣的话，下次我为你拍一张吧？

————

你总是不好意思白白住着人家，吃着人家的。

于是你主动揽下了包括早午晚餐下午茶，洗碗拖地打扫房间这样所有的杂活儿。尽管约瑟夫和你说股你不必负责这些，可你还是笑着说没关系，在约瑟夫刚刚睡醒洗漱完后穿着内衫来到客厅时，都能看到你已经在厨房为他准备早餐的身影，察觉到他的出现，你会面带微笑，指挥着他去餐桌前等候。

你日安，约瑟夫先生。早餐马上准备好，洗手准备用餐吧。

某天晚上，约瑟夫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子，给约瑟夫没有开着灯的房间镀上一层淡淡的光。他指尖夹着一张照片，约瑟夫盯着照片许久，最后放回最底下一层的抽屉里，自言自语道：

约瑟夫她和你大相径庭，克劳德。

那天你正在打扫约瑟夫的房间，面对着照相机你来了兴趣，约瑟夫先生真是用这台照相机拍出那样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照片的？

你没怎么见过像是照相机这种稀奇的玩意儿，以前，这种珍贵的东西从未出现在你的生活，你与孤儿院的孩子们甚至没有一张合影。你左瞧右瞧，约瑟夫并不在房间里，一个名为好奇心的东西逐渐占据你的大脑。

就只是碰一下，应该没关系的吧？

在你伸出手，即将碰到照相机的前一秒，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了你。

约瑟夫这可不是你该碰的东西，无知的小姐。

约瑟夫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你身后，此时的他脸上常挂着的微笑消失的一干二净，这样的约瑟夫甚至有些可怕，他攥着你的手腕，平时优雅的绅士有些粗鲁的将你带出了他的房间，远离了那台照相机。

约瑟夫放开了你的手，语气淡淡。

约瑟夫随便碰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啊...十分抱歉，约瑟夫先生。

约瑟夫并没有再理会你，他回到了卧室，在你面前关上了门。

————

约瑟夫现在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情感状态。

你和他的弟弟，克劳德完全不一样，他几乎是刚把你接来几天就意识到了。不过刚开始他也不太在意，那时他觉得尽管性格上大相径庭，不过至少在五官和气质和方面还是相似的，反正都已经接过来了，家里养着个田螺姑娘的感觉也不错，算是给他漫漫无趣的人生多了些乐趣，也是弥补了自己少时的遗憾。

不过你并不会一直保持这样。你是一个完整的、拥有独立意识的个体，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几乎已经脱离了克劳德的影子。你的五官越发精致，身形也开始抽长，专属于少女的美好线条在你身上毫无保留的显示了出来。

自从几个月前约瑟夫的警告后你便没怎么进入过他的房间，你们双方也默契的没有再提起此事。只是最近你有了些新的想法，你不可能像菟丝花一般永远依附着约瑟夫活下去，像前面所提到的，你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完整个体，于是你有了学习争取成为一名优秀的监管者的想法。

你的人缘无论是在监管者还是求生者的阵营中一直都是好的，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和一个温柔有耐心的人打交道。对于你想要的成为监管者这件事，求生者阵营倍感遗憾，但也选择尊重你的选择，与此同时，监管者阵营的监管者们对此事感到欢迎。

回到原本的话题，约瑟夫最近有些进退两难，甚至产生出了“逃避”这种不怎么体面的想法。一方面觉得自己当初是因为你长相气质像他弟弟才动了私心将你留下，经过长久的相处，说不喜欢那是假的，但是这个固执的老头却不想承认自己被一个小姑娘掠走了几十年都不曾动过的芳心。

约瑟夫干脆不想了，听说最近小姑娘在学习怎样成为一名优秀的监管者，不妨就在家里等着你上来请教好了。

约瑟夫在家等的有些蔫儿，听到你回来的动静赶忙拿起书，做出一副“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的样子来，你回到家发现约瑟夫正在看书，问了声好后便去厨房给他准备下午茶。等给约瑟夫放好茶点后，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感到有些奇怪，抬起头和他对视时“问我”这两个大字就差写在脸上了，你嘴角抽了抽，柔声问：

你约瑟夫先生，有什么事吗？

约瑟夫咳了下，掩饰住心中的不自在，问道：

约瑟夫听说你最近在学习成为一名监管者？

你是的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约瑟夫今日看你去找了美智子和玛丽练习，怎的没想来找我？

想来也气，这小丫头晾着他一个大活人不问，非要大老远跑去问别人，怎的，嫌弃他这把老骨头不行了？约瑟夫心里别扭，偏生这人还不知道，仰着个小脸一脸无辜，

你啊...我以为您在家想休息几天就没来问。

约瑟夫点了点头，心道还算是没白养，理由合理，这事算是揭过去了。对于培养你成为监管者这件事上约瑟夫还是想要亲力亲为，于是像你提出“以后有不懂的向他请教”“后院供你练习”这种要求。

你不用麻烦先生了，我已经和美智子小姐他们说好了，我找她们练习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约瑟夫当即便黑了脸。

他讨厌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

这种感觉总让他想起年少时自己对生命流逝时的无能为力，他讨厌这种喜欢的事物从指缝溜走，而自己却如何也抓不住的感觉。

约瑟夫勾了勾嘴角，联系了红蝶和红夫人帮你取消了和她们的练习，固执的拉着你去后院手把手带着你练习，你有些无奈，但随即也就依着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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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练习的场所，也就是约瑟夫的后院中，有一间约瑟夫专门用来摄影的小屋。

你在后院里练习挥刀，你望着小屋有些出神。

约瑟夫先生总是出入这里呢，想来他最为喜爱的作品一定都被收藏在这里吧。

不久前约瑟夫已经允许你进入宅子所有的房间，那么这间屋子也是可以进去的吧？

好奇心作祟，你连刀都没来得及放下，轻手轻脚走上前去拉开了门。

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的你下意识松开了手，刀落下和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光滑的刀面映出你惊诧的脸。

约瑟夫啊，被发现了。

无论是墙面还是天花板，满满当当的贴满了你的照片，有你挥刀时挺拔的身影，有入眠时恬静的睡颜，还有迎着光灿烂的笑。

你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从什么时候拍的，也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拍的，你甚至看到最早的一张是你一边侧头和一个小孩子说话，一边拿着装有玫瑰花的竹篮缓缓向他走来。

约瑟夫从身后抱住你，一手圈住你的腰，一手玩着你的一缕发丝。

约瑟夫本来还想晚点再告诉你的，没想到你的好奇心这么重啊。

你听到耳边约瑟夫低低的笑，接着又对你说：

约瑟夫既然被发现了也就没办法了，你是想名正言顺的成为约瑟夫夫人，还是想被永囚与镜像之中做我的情人...？

约瑟夫只想听到自己想听到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贴心的帮你去掉了拒绝他的答案，就算你拒绝了他，他也有办法让你一世都捆在他身边。

至于你愿不愿意这种想法，谁又会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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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是一位备受尊敬的乡绅，富有、举止优雅并拥有迷人的异国乡音，沉迷于所谓的灵魂学，并可以熟练的运用在相片中保留灵魂的方法，这位摄影师通过快门收集到了一些除了容貌之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