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歌手》总决赛都是采用的直播的形式。在上一轮的直播中,由于伤病的原因,情歌天后梁静茹没能成功晋级。由最后的Demi、五月天、孙燕姿和唯一一位新派的陈宁轩角逐歌王的称号。
可惜的是,上一场的《笑顔のまんま》投票在四个人中仅仅是垫底,这让大家都不免认为夺冠者还是在三位老牌歌手中产生。
奇迹总是难以实现的。
节目的后台,陈宁轩呆在属于他的休息室里。他没什么要化的妆,甚至几乎是素颜的状态。他思索着、等待着最后的命运。
该给自己,划定一个结局了。
电视机前的屏幕上,出现了陈宁轩的身影。
“选择这首歌的原因,是为了什么呢?”
[我曾经......有过一段非常挣扎的时期。]
镜头前的陈宁轩嘴角扬起,却没有人觉得那是一种乐观的笑容。更像是勉强出来的笑意,带着深不见底的忧郁。
在场的许多人都知道这段所谓挣扎的时期。毕竟这位新晋歌手的出身早已透明化,无论是父母双亡还是被依赖的男友抛弃,都说得上是最为悲哀的时候。网络上流传的陈宁轩喝酒之类的,也只不过是不知道如何发泄自己情绪的成年人借酒消愁。
[很长一段时间,我望着阳台下的车流都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很可笑吧,那种想要自杀的冲动。]
说道这里,他用鼻间轻笑了一下,仿佛在笑自己当初的幼稚。
只有看了视频的人才知道,他分明是真的认真想过,甚至差点实施过。那是一段流传在网路上,非常简短的偷拍视频。视频里陈宁轩的手腕处血流不止,耷拉着手臂躺在担架上被一路护送到医院。视频不算清晰,已经有一段年头了。但是看到视频的人无一不对里面陈宁轩鲜血横流的样子感到惧意。
他是真的,想过去死。并且付诸了实际行动。
只可惜生活让他活了下去。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觉得连呼吸都是一种病态的折磨。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了,干脆就这样一死百了。]
[后来的我躺在医院病房里,看着因为我幼稚的行为而哭泣的家人和友人,看着因为我而不得不抽出时间照顾我的护工,我感到了自惭形秽。有时候晚上我会拼命的回想如果我真的就这么死去了会怎样,我的婆婆已经年纪大了,谁来照顾她呢?我和别人还有约定,我不想失约。]
[而当我被允许可以出去散步的时候,我穿着病服走在街道上,我曾想过一头扎进那个车水马龙的街道。但是这样会给别人造成麻烦啊。我自己的任性为什么要牵扯到别人呢。]
他终于轻轻的笑出声来,那是一种带着调侃意味的笑容。而看到这个笑容的人都失去了言语。
该怎样去形容这个人呢,在临死前都在担心自己的死亡会给他人造成麻烦。
[后来我打消了这个想法,就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我看到地上有人扔了一听易拉罐,当我捡起了别人丢在地上的易拉罐放进垃圾桶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对这个社会还算有点价值。]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我”存在在这个世界,和对这个世界的意义。]
[于是我回来了,想用我的音乐,去打动他人。想去我这样弱小的力量,去帮助和我一样的人。]
这样说着,陈宁轩从幕后走了出来。
他通身被一席黑色长袍笼罩住看不见一丝缝隙,赤脚站在冰冷的舞台上,头顶是炽热的白色灯光。
[这个世界之所以值得被期待,是因为每个人都有为了自己心爱之物而勇敢向前迈进的勇气。]
“我坚信,人应该有力量,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泥地里拉出来。”
只有一束冷白色的灯光直直地照射在陈宁轩的头顶,一席黑袍的他仿佛像一个不知道动作的人偶。除了上台前那仿佛亲吻大地一样的鞠躬,再没有一句话。
随着前奏的响起,他才有了动作。
只一句,勾心断肠。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有黑尾欧在码头悲鸣
随着浪花起伏消没叼啄着往昔飞离不见”
略显安静的诉说,只一句歌词就牵起了观众们的心脏。
陈宁轩低着头,想起来曾经住院的日子。那时候婆婆为了他操劳奔波,找来了全香港的心理医生想让他放下压力,他却只能扮演着一个好孙子的角色,在日复一日中失去了自我。
他是真的,很想死去过。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生日那天杏花开放
若是在那洒下的阳光里打盹能否与虫之死骸一同化为尘土呢”
总会有一瞬间的自己,是会想过死去的。
在起床照着镜子的那一刻、在必须面对新的一天的那一刻......总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他还记那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觉得现在离开的话能赶得上樱花绽放。如果埋葬自己的时候有樱花纷飞,一定很美。于是用厨房的水果刀割伤了大动脉,却被保姆及时发现送往了医院。在身体大失血急速冰冷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的人生像走马灯一样倒带。
他突然很不甘心,觉得自己还没能做到什么能被人记住的事情。
“薄荷糖渔港的灯塔生锈的拱桥丢弃的自行车
木造车站的暖炉前无处可去的心灵
今天与昨天如此相像想改变明天必须改变今天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啊——”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这首歌。
病房外的樱花已经开了,他躺在床上发着呆。电视里传来那位日本歌姬干涩的声音,只一句就让自己回过神,不停地重复着播放。
第一遍默默盯着屏幕,声音开得很大,一个人戴着耳机安静听着,看着歌词,心里难受得不行。
第二遍,呆呆看着屏幕,双手交握抵着下巴,眼睛不自觉有了湿气,鼻子很塞。
听到第三遍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往下落,心里想着哭出来吧,流了泪就过去了,于是双手抱着耳机让它流,有多少流多少,不出声,不想擦。
到了第四遍,在心里对自己说流也流够了,这一遍好好听吧,听完最后一遍,心情最终也慢慢平静了,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舍弃掉了。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心中已空无一物
感到空虚而哭泣一定是渴望得到充实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鞋带松开了
不擅长重新系起与人的牵绊亦是如此”
如果真的离开了,自己最放心不下的人是谁呢?
应该还是婆婆吧,年纪那么大了,童童又粗心大意的,只有自己能照顾她了啊。要是自己真的走了,她也就没有再多的家人了啊。
这样只想着自己事情的自己,会不会太自私了。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少年深情凝视着我
抱膝跪在床上向那天的我说抱歉”
被劈腿的那一天,真的是感觉世界是彻底不值得再爱了吧。
他毫无自尊的各种求着他,他说跟别人好上了,觉得还是和别人在一起更开心更自由。
从分手的那一刻,他就丧失了活下去的意义。他知道自己有疼他爱他的婆婆,有很好的朋友,他知道世界会变得更美好,他都知道。
可是,我已经都不想要了。
“电脑屏幕的微光楼上房间的噪音
内线电话的铃声紧塞住双耳那笼中的少年
与看不见的敌人战斗着在这窄小房间中的堂吉诃德
反正最后目标一定也是丑陋的啊”
对不起。我把你活成了现在的样子,真的对不起。
我做不了拯救自己的英雄,只能在这窄小的房间做着堂吉诃德,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成为英雄。
很好笑吧,真是对不起了啊。生而为人却活成这个样子......真的应该说声对不起吧。
但是......就算是这样啊,就算是这样的我啊......
“我知道啊!我全部都知道啊!!!但是......但是啊......”
陈宁轩已近嘶吼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舞台。如同受伤的野兽拖着病体,舔舐着血迹未干的伤口。
黑袍被褪去,露出里面的衣衫......那是一件用透明pvc材质做成的长袍,与其说是衣衫,不如说是一件艺术品。
在透明的盔甲上,用无数油画般的笔触画出血肉淋漓的色彩。陈宁轩的身体被这件艺术品紧紧覆盖住,整个人都在表示在无数冷嘲热讽中自己被中伤的内心。
我也是人啊,我受了伤也会疼的啊。
就不能宽容一点吗?
没有人不被他这样疯狂的表现感到震撼,而从他开口演唱之时,已经有不少被触动的人开始泪目。陈宁轩的歌声中将自嘲、愤怒、孤独、悲伤、控诉等情绪全部溶于演唱过程中....浑然天成,让聆听的人不能自拔。
也许我们都是相似的,只不过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被人说是冷血
想要被爱而哭泣是因为尝到了人的温暖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你灿烂的笑容
尽考虑着死的事一定是因为太过认真地活”
彻彻底底的宣泄,甚至因为情感的丰富以至于失去了对技巧的掌控。但那些微的撕裂的破音却更加的让人动容。
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去安慰他,想要去告诉他,拜托你了,请你活下去吧。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还未与你相遇
因为有像你这样的人出生我对世界稍微有了好感”
你知道吗,丞丞。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但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我觉得这个世界还算是可爱。
你督促我不准挑食的模样、告白成功后的傻笑、看鬼片时轻松的不屑、打电动时激动的尖叫......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觉得生动而美好,让我知道,我真切地活在这个世上。
因为有你这样的温暖,让我从鸟笼里走了出来。似乎黑白的世界一瞬间有了色彩。
“因为有像你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我对世界稍微有了期待”
陈宁轩这首歌一出来,便刷爆了网络。
很多人大概都有这样的时刻,平凡的生活中是没什么很大的挫折,一些些琐碎的不如意最终在心底累积成没有出口的压抑。当大家都是成年了工作了,不是失业失恋失亲,仅仅是种种“不如意”的情绪,说出来自己都知道矫情,而不说就会这样一直憋屈。
偏偏正是自己不停的对自己要求“别矫情”,最后到感觉全世界只剩下自己,想不通这样孤独生活下去的意义。如果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不是叫你去勇敢去承担,而且告诉你:
“我在,我陪着你,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一切都会好的。”
人在坚强的时候是想不到自己在最软弱的时候需要的偏偏就是这些听起来最没用的话。想想那个时候,自己需要的也仅仅是有一句“想哭就哭吧,在外面太累了就快点回来吧”。
时过境迁之后,偶尔想到曾经在最黑暗时刻那双向自己伸出的手,就会觉得,啊,现在还不算最糟糕,生活其实还好。
无数人评论着在听到这首歌时的触动,更有人说是因为听到了这首打消了自杀的念头。而据统计,有过自杀却因为这首歌而取消计划的人,绝不在少数。他们可能是生活中的失意者,也有你从未想过的成功人士。他们的人生中或多或少都缺乏着活下去的勇气,却在听到这首歌的时候重获信心。
有一位乐评人这样评论道:
陈宁轩的这首歌,让我大跌眼镜。
前几期他让我们看到了另一面的他,阳光、正派,想要用自己的歌声来达到影响他人的能力。不得不说这样的想法可真是够圣父的,可我们却忘了,这样一个唱着《笑颜》的人,曾经是个疯狂的抑郁症患者。
他并非是我们想象中那样的美好,只是熬过了那段日子,更加体会到生命的可贵。而这首歌中,我听到了他的彷徨。他的脆弱、他的不安和迷失。这是曾经的他唯一活在世界上的感官,而现在他走出来了。并且想用这首歌,唱给大家听。
或许我们都会面对人生中的低谷会质疑,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人间会有绝望的时候,希望低迷苦闷的人们终都可以从绝望和抑郁中走出来。想想这世上总归还有一个人会无时不刻的在你身边陪伴着你,支持着你。
虽然他可能无法真正体会你的的苦痛,无法亲身经历你所经历的,但他会用这世间最美好的爱和善意来包容你。一个没有任何侵害性的人、一个真正善良的人。如果遇到了,请珍惜。若还没有,请期待。
他在的,在来的路上。
我爱你。
而在《歌手》的总决赛上,评委山河这样说道:
这首歌将一个认真活着的人所能经历的所有失败全唱了出来,因为共鸣,所以能在聆听中流泪,在流泪后释然。
而一边,潘晨红着眼睛,在微博上传了这样一句话:
从前陈宁轩希望你们从他的歌声中听到他的故事。
如今他只希望你们从他的歌声中听到你们的故事。
并且安慰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