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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引·现世·两汉

知世酒肆

汉建元年间,承于文景之治,经济也算是繁荣

在远离皇城的西市之东,长坊深处有一酒肆,名为“知世”

知世酒肆,说书先生坐镇,更是齐聚四方闲人。这说书先生自谓章仪,端的是巧舌如簧,世事无所不知。

今日说的,便是那《楚汉争霸》的最后一回《高祖智围乌江岸,项贼愚殁楚歌中》

“……且说这项贼,被逼至乌江,已是强弩之末,可狡猾如斯,谁又知他会否再来一出破釜沉舟?那先高帝唾手可得之天下岂不又无了定数?诶?莫要担忧。知否知否,我大汉之高祖皇帝是何许人也?楚歌四起,惊得那项贼是六神无主、自刎而死。可怜那江东百姓,项贼临死,还贪恋于美人的温柔,那妖姬……唉,区区女子,不谈她也罢!只是那项贼,各位,你们说,优柔如斯,这天下,他能治否?”

“是啊是啊,能伸不能屈,亦算不得好汉!”

“卷土重来未可知,只是……唉~”

“这位兄台,天子脚下,岂可口出不敬之词,传出去,只怕是要诛族啊!况且,楚汉相争多时,经逾百战,那项贼大势早去,即便忍辱偷生,亦是无力回天。”

……

这章仪,倒也有几分本事,三言两语便引得满室慨论。稍作休息,轻啜几口淡茶,目光扫过肆内众人,皆与旁人相论,热闹非常。见此情景,章仪更不免洋洋自得。

“咳咳。再说那项贼既死……”

酒肆轻掩的窗下,席地坐着一老媪,脸上的沟壑,淌满了浊泪,满目悲怆。

旁有乞女,年少而好事,自诩知情而达意,谓窗下老媪曰:“阿婆可是因那项贼之死而伤心?不过是先生所说之书中一人罢了,且项贼与先高祖作赌,本已输矣,后却欲谋汉之天下,不当诛否?自刎而亡,巳甚是体面,阿婆又何必为此伤情?”

“黄口孺子,知之甚少!西楚霸王项羽者,侠士也。”

“阿婆此言差矣,乱臣贼子岂能受得起这等美誉?”

“乱臣贼子?”老媪浑浊的目光似乎渐渐变得深远“非也非也,他乃重情重义,心怀天下之人。昔日,攻秦之初,宋义为上将,羽为中将,范增为下将,时值凛冬,羽与范增献计于宋义,义弗听,且享乐于军中,罔顾士卒,羽大怒,以身而出,杀宋义。此等豪士,怎堪沦为贼子?”

“愚勇罢?再者说,如此种种,阿婆怎生得知?”

“余岂会不知?虽这世间沧桑起伏,数十年再无人唤我一声阿虞,可……”虞姬脸上的浊泪无声地涌着,渐渐变得清明,似乎这一生的眼泪都将要流尽。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阿虞?阿婆莫以长者之尊唬小儿,大汉建国已逾六十载,如若阿婆真乃那虞姬,岂不天命之年再加而立?”

小姑娘喃喃而语,似是极为震惊。

“再者,世人皆知,虞夫人先于项王亡,阿婆莫不是患了失心疯?”

“信与不信,汝且听余念叨念叨罢……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可当年万里封侯成王之人,论威、论猛、论勇哪一点比得过项王?一失足,成千古恨,苦战多年终无果……虽有退路,项王却甘愿自刎乌江,宁死不屈……”

“阿婆……”

是啊,世人皆道,虞夫人为了不让汗军将自己献给刘邦,先于项羽自刎而亡,可谁料世事无常,且从未拿过刀刃的虞姬又怎会被自己一击毙命?

战后,在他最后的安排下,她被救活了,她逃了,颠沛了半生,乌骓马早已归尘,而虞姬,也到了化土的时候了……

项郎…你看见我了吗……

“阿婆,阿婆,阿婆你醒醒啊,西楚霸王,当真是个好的?”

他的好,余心知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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