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顾灿:
展信佳!
我不知道这封信是否能送到你的手里,我好像相信了一个神话,时光邮局把信送至未来。我希望你看到它又希望你没看到。就当是诉说心事罢了。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你做朋友,我喜欢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始逃避了。害怕你不喜欢我,还害怕你也喜欢我,哪一个我都承受不起。我自私又敏感,我的心里只有自己重要,所以我不会跟太喜欢的人在一起,怕自己变得卑微。我今后会找到一个很爱我的人,不管我爱不爱他,我要和他共度余生。
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公交车上。初三换了新校区,我开始乘公交车回家。我看着窗外,感觉到旁边有人坐下。回头看,我们认出了对方,你叫我淑女,我叫你柯南,很好笑又好奇妙啊。后来我们经常会在公交车上遇到,再后来我会刻意关注你在哪一辆车上,假装偶遇,最后我明确喜欢你时,我又开始避开你会乘的公交车。
有段时间我脚扭了,怕迟到就会很早从家出发,校门口到教学楼有一到很长很陡的坡,我要一瘸一拐地慢慢往上。那条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孤单又落寞,也许是你心血来潮。走到我身后调侃我怎么瘸了,叫我瘸子,慢慢地往上走,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偶然知道你有天生的近视800度,便叫你瞎子,觉得一个瞎子一个瘸子还蛮搭的,有些窃喜。瞎子和瘸子取代了淑女和柯南成了新的代号。
体考对女生来说是值得重视的,我家距离学校不是很远,为了锻炼一下自己准备体考,我就不搭公交车了走路回家。在我走路回家的第二天,第一个站点下,身后有一个声音叫我瘸子。月光和灯光把影子拉的无限长,夏天晚上的凉风没有吹走我青春期的燥热,我的脸和心都在发烫。
那天中午午觉睡过头了,出门的时候埋怨我妈妈没叫我起床,走的又气又急忘了我盛饭的保温盒。我并没有迟到,但我妈妈担心我没带饭又没拿钱会饿肚子,到学校给我送饭,在那条长长的坡上遇到了你,你说你认识她的女儿可以代为转交。生物课上到一半,你出现在教室门口提着我的保温盒,班主任叫我去拿的时候我尴尬又窘迫。对你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我妈妈后来说你是个很有礼貌的男孩子,我紧张的说不认识你。我想过你明明不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么判断那是我的东西,想象着自己对你来说是不是也有些不一样……我开始不敢和你说话了,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害怕蝴蝶,飞蛾,从小就怕。我害怕夏天晚自习头顶的灯光,反光的桌面,引来了的一只飞蛾,它落在我的面前,我的心脏骤然缩小。我很惊恐很无助。别人觉得那只蛾子在一个人的面前过于弱小,没人在乎平时女汉子一样的我在一只蛾子面前多弱小。我无疑很狼狈,没下课,我逃不了。我在哭,没有声音,不敢动,直到放学,我逃离教室,我的眼睛肿得睁不开。走得很快,你在我后面叫我瘸子,我回头,你看见我肿得睁不开的眼睛没在说话,我转身走的更快。最难堪的时候,好像都会遇到你…
初中毕业前的毕业照,要通知我们的所有任课教师,我揽了这个活,你们班的班主任是我们的音乐老师。我站在你们班门口,看见你和一个女孩子打闹,笑的很开心。讲真的,我有点难过。
高一的某天在去学校的路上,你叫我瘸子,我听到了假装没听到跑了,那是你最后一次跟我说话。我会在角落里想象你也喜欢我,但却没有再和你打一个招呼的勇气。
我会刻意和认识你的人交朋友,你的初中同学,你的小学同学,你朋友的朋友。我知道了你的名字——顾灿,真好听。我在草稿本上,笔记本上,我的书上写写画画无数遍你的名字,我多想把它刻进时光里。要到了你的qq号记了下来现在都忘不掉。我申请了一个小号加你为好友,那个账号里只有你一个人,翻遍了你的动态知道你空间里的小秘密,我觉得我好像是个变态。给你点赞收到回赞的时候我都会截图保留,不管其实那只是你的无心之举。
我有一个朋友,他那段时间迷上了刻橡皮章,把图和字刻在橡皮上,保存下来。为了练习,他刻了很多,他渐渐的刻的好了起来。他跟我说他想把他喜欢的女孩的名字刻成印章送给她。我求他帮我刻了一个“灿”字,拿到那块橡皮,我开心了很久,小心翼翼的放进文具袋。后来那块橡皮被班上顽皮的同学看见,被调侃。他拿在手里,我让他还给我,他越发闹得欢。你说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最后回到我手上的时候,橡皮成了两半。我的心又酸又胀,你看,我其实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就连一块橡皮的期望,都不许我有。
我竞选了班上的心理委员,我喜欢心理。后来看到你发的动态知道你也是心理委员,我高兴了好久,但是我开会时没看见你。
我们每周都有一节体育课时间是一样的,我乒乓球打得一点都不好也不爱打,我很爱面子。我的同学笑我打乒乓球姿势怪异的时候,很尴尬。但是我依然要打整整一节课,因为你就在旁边的那个乒乓球台。
高二的时候,我每天下课就会去厕所旁边的过道靠着栏杆站着,不是图厕所臭,是因为上厕所的路上发现你偶尔下课会走到教室外透透风,而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你。偶尔对上你的视线,我的心会跳得很快。你在三楼,我在二楼,我现在都忘不了那个我自以为的岁月静好。
下午吃饭的那个时候,我会到一楼中间的空地上打羽毛球,一样的姿势怪异,一样让我讨厌。但是每天的那个时候你站在固定的地方往下看是固定的活动。我想让你看到我,我以为你可能是为了看到我。
有段时间,实验班比普通班早半个小时放学,我在放学路上看不到你了。有天晚上我提前十分钟溜出了教室,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放学的校园很安静,这偷来的10分钟让我惴惴不安,也让我感到雀跃。我觉得它比我经历的其他时间自由。然后,我遇到你,没有交流。我翘课,你放学很久。你是回去拿东西的吧,那天我怔怔的望着你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放学铃响,学生涌出教室,你被淹没在人群里。如果你回头看见我,我应该会很尴尬吧。偏偏在几乎不可能遇到的时间,发生的巧合也许是缘分吧。
我很喜欢一回头就能看见你的感觉,你不知道。可能于我而言你足够特别,我永远能在挤满了人的那条长长的坡上一眼就看到你。
辩论赛我参加了,第一场比赛赢了以后就退了赛,因为理念不合。第二场那天我还是去了,因为你们班和五班比赛,你会在。我借着送朋友进了你们比赛的教室,远远的看了你一眼,就走了。你是观众,我也是。
高三又换了校区,文科理科不在一个地方了。我们的交集只有我偶尔拿到手机登上qq去看你的动态,那天看到你庆祝生日的说说,我很想评论生日快乐,最终我没有。
某个晚上,我回家很晚,路上没有了其他人,月光都很静谧。你是突然出现的,带着一个女孩儿在我面前,下面是一个饰品店。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感觉,可能是心痛吧。我绕过去走了几步就跑了起来,就像是一个神经病人。那个女孩我记得,就在那之前的几天你和她一起吃饭,我也看到了。高三了,我不该为这些事影响学习。
大学一年级,我决定跟你表白,因为从你的qq动态里可以看出你没有女朋友。因为我们的大学相隔很远很远,结果如何都不用去面对。因为说这些话不会再有特别大的影响。跟你表白的那天,我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的,就决定要开口,可是说喜欢的那一刻我好清醒。明确的知道,不论哪种结果,我都要放手,不管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我们都不是合适的人。开口之前,我想象了很多种结果,可是哪一种都不是。这次表白伤到我了,真的很让人绝望。在qq上,我说我喜欢你呀,你说你不知道我是谁,我说我是瘸子,你开始沉默。你早就忘了,岁月沉淀中的那个瘸子。多尴尬,你尴尬,我也尴尬。
毕竟是我自己要喜欢你,要结果,所以先沉不住气,我发了自拍照,用了所有的勇气。我本来只要一个结果,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再有交集,我问你要一个结果,一个回答,你说你不认识我。时间真的很奇妙,有的人忘掉一个人很容易,有的人很难。我删了你。
我还挺能喝酒的,反正喝很多也不会醉,以前不是那样,以前两瓶啤酒就醉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喝,每次喝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好卑微。不过我现在在戒酒了,谈不上戒,是不会再逼自己喝了,没有什么很愁的心事要用酒来浇。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勇闯天涯,哈哈。
去年寒假回家的时候,我买了很多化妆品,我想着什么时候去你可能出现的地方我一定要全副武装,即使是陌路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我就化了两次,不精致也不丑,我不喜欢化妆啊,很累。我不想见到你,很怕。
我去了第一次看见你的地方,还记得你从楼梯上走下来,阳光下的红色校服有些扎眼。小孩子的认识就是一起玩耍,你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你叫我淑女就好了,你也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当时有个人说你很像动画片里的柯南,你就叫柯南了。那天下午的记忆很模糊了,我还记得乒乓球,羽毛球,魔方和你。
有时候觉得我真的很变态,我删了你的qq但是还记得你的帐号,我会搜索你的帐号进你的空间看看你最近的动态。你没有锁它,它是我知道你的唯一途径,你也很难更新……
我的大学在北方,这边的飞蛾比南方更多,我还是害怕,没以前那么怕了,就像我以前很爱坐公交车会刻意过站,现在不会了。
看了橘生淮南,有时候就像是看到自己。我不喜欢这部电视剧,还是看完了,喜欢好痛阿。他们后来还有故事,我也有,无关你了。
今年暑假回家,一共待26天我规划了每一个站点,每一天要做的事。明明很期待遇见你,却又精确地避开了。我想着,我好我不好其实一直都是我自己的事啊,我最好就不再看见你。
还有,我的头发很久没剪了,慢慢的变长。我以前也是长发的,中考毕业后,我在一个补习机构补课,恰好你也是。你在楼上,我在楼下。放学的时候我就跟在你身后,你每天都会和一个头发很长的女孩一起走。我剪了短发,听梁咏琪的《短发》——“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叉”,我的头发一直短着。现在我想要留长头发了,想要和暗恋告别。
你看,才短短几千字。就是我,关于你所有的故事一点都不感人肺腑,我可能今后絮絮叨叨几千遍,也可能带着遗憾入土。但是现在我想尝试着忘记,就是尝试着说决绝的话,说再见了,柯南,瞎子。我已经决定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再见了,顾灿!
被丢在时光里的人
2018年1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