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帮忙的乡亲们都走光了,院子里还有一地的瓜子皮,我拿了扫帚打扫了一下,转身刚想把大门给关了,就发现堂婶儿去而复返,“秀儿,你真的接管了你阿奶的香堂?你真的能跟仙家说的上话?”
我点点头,“婶儿,你有事儿啊?”
堂婶儿进门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我问她,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说道:“秀儿啊,婶儿求你一件事儿,成吗?”
“什么求不求的,婶儿你有话直说就行,这几天一直都是你和我叔费心费力的操持我阿奶的丧事,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们呢!”说着我把堂婶儿让进屋里坐下,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别急慢慢说。
“就是我娘家侄儿,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睡不醒的样子,偶尔清醒一会儿,也是在地上爬着,也不和人说话,去医院看了也不见好,那天我和你叔来,就是想请你阿奶过去给瞧瞧的,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样一档子事儿,这样一来又过去好几天了,我侄儿他也不怎么吃东西,都饿的皮包骨了。”堂婶儿一口气说完,最后目光落在我脸上,眼神里带着祈求,“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来找你,可是,我怕我侄儿他熬不过去啊!秀儿,你就帮帮婶儿吧。”
听完我有些为难,先不说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联系到胡九卿,就是帮兵决我都还没背熟,贸然过去,只怕会把事情搞砸。到时候胡九卿的名誉受损不说,就连堂婶儿她娘家侄儿恐怕也会病的更严重。
本来我想开口拒绝的,可是抬头对上堂婶儿焦急的眼神,我又于心不忍了,想了想,我对堂婶儿说:“婶儿,这个我做不了主,我得先问问我的仙家,如果他同意了,这事儿才行。”
“成,那婶儿就回去等你的信儿了。”
堂婶儿临走的时候,非给我留下一个红包不可,我不收,她非留,推脱不过,我只好收了,我拿在手里掂了掂,差不多得有五千。
晚上我就开始犯愁了,胡九卿都好几天没露面了,我也不知道他在不在香堂。
堂婶儿还等着我回信儿呢,如果胡九卿一直不露面,那堂婶儿娘家侄儿不就没救了吗?红包都收了,到时候我怎么跟人家交代啊?
想着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我起身下床拿了三个苹果去了香堂。
不知道这样行不行,死马当活马医了,我把苹果一字摆好,又拿了香点着了插进香炉里,“仙尊你在吗?弟子有事儿回禀。”
帮兵决请仙家那段我还没背,我直截了当的用大白话说了,胡九卿或许会看在我什么都不会的份了,不跟我计较这些。
可是我一连说了三遍,胡九卿都没有要出现的迹象,我不免有些失望,想着或许胡九卿有事出去了,实在不行,明天早上再来请仙。
回到屋刚躺下,我还没闭上眼睛,就闻到了一股幽幽的兰香。
是胡九卿来了!
我一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仙尊,我刚才请您去了,您不在。”
“嗯,你找我有事儿吗?”胡九卿人还未现身,声音先到了,清冷悠扬。
“我堂婶儿刚才来过了,她娘家侄子好像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想问问仙尊,看看能不能管管?”我把堂婶儿说的她娘家侄儿的情况又跟胡九卿说了一遍。
其实我心里挺纠结的,既想让胡九卿答应了这件事儿,同时又不想他答应,我怕我到时候应付不过来。
“那你跟她说,明天我们过去看看。”
“明天?”我惊呼出声。
“怎么,明天你有事儿?”胡九卿问我。
“没,没事儿,我这就去对我堂婶儿说。”我急忙转移话题,生怕他看穿我的心思。
“嗯。”
胡九卿淡淡的应了一句,之后又消失不见了。
打电话跟堂婶儿说了,说我明天会和仙家一起过去,堂婶非常感激,在电话里一直千恩万谢的。
挂掉电话,看了一眼窗外,月影朦胧,除了虫鸣,外面一片静悄悄的。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揉揉两边的太阳穴,抖擞一下精神,想着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就算是临时抱佛脚,我也得抱的有模有样。
拿来阿奶留给我的帮兵决,打开第一页,开始用心的默念起来。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闩,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奔山林虎归山。先请狐来,后请黄,请长蟒灵貂带悲王,狐家为帅首,黄家为先锋,文王鼓,柳木栓,栓上乾隆配开元,………’
不知不觉中,天空已经开始微微放亮,除了那几颗最亮的星星依然孤零零的挂在天上,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
我伸了一个懒腰,合上帮兵决,打来水洗了把脸,然后去厨房弄了些吃的。
以前有阿奶的时候,早饭都是阿奶做好盛好端到餐桌上的,现在只能我自己动手了。
刚吃完,胡九卿就来了,“准备一下,半个小时以后出发。”
“哦。”
我嘴里还有饭,囫囵不清的应了一声,看着胡九卿清冷俊逸的面容,我有些紧张,更好奇他为什么时间拿捏的那么准,我刚撂下碗筷他就来了?
其实没什么要准备的,胡九卿说我帮兵决没有背熟,省了跳大神那道繁琐的工序。
所以,我只背了一个小包就出门了。
地址是堂婶儿告诉我的,胡九卿没有和我一同过去,他让我自己先打车过去,说他随后就到。
堂婶儿娘家离我们这儿挺远的,出租车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到。
付了出租车钱,我拿出写着地址名字电话的纸条,按着纸条上面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请问是梁建国家吗?”
电话是一个女人接听的,应该是梁建国的老婆,“哦,是是,您是来给我们家看事儿的仙姑吧,我让建国马上过去接您啊!”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一辆黑色高档轿车稳稳的停在了我旁边,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皮鞋擦的锃亮,一头油腻腻的头发分着三七线。
本来他还是满脸堆笑,当看到我的时候,脸色突然就变了,抬眼朝我身后望去,见没人,又把目光转回到我身上,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就是我妹介绍来的那个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