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自那一天之后，陆远每天晚上都溜出家门，跑到草地上，想着什么时候能偶遇一下斯内普。然而事实证明，这只是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露水无数次打湿了她的头发，她也没有制造过一次成功的偶遇。

这天，写魔药论文写到崩溃的陆远决定换换口味。她进了父母的书房，随便抽了一本魔咒书籍翻了翻，顿时被里面的咒语吸引了兴趣。什么障碍重重、万弹齐发、力松劲泄、乌龙出洞，她饶有兴致地翻阅着，拿起魔杖在空中随意比划。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咒语：“Expecto Potronum”，是哈利在三年级时学习的呼神护卫。她看着书中的指导，决定提前练习练习，至少等到摄魂怪出现的时候，她还能自保。

这天晚上，她带上魔杖，来到了那棵树下。

想想高兴的事……嗯……高兴的事……“Expecto Potronum.”魔杖尖端闪现出了一点微光，却转瞬即逝。

陆远想着第一次来到霍格沃茨的情景，想着和朋友们打闹的情景，想着自己施展魔法的情景，一遍遍挥舞着魔杖：

“Expecto Potronum…Expecto Potronum…Expecto Potronum…”

但仍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那一丝微光在风中摇曳着。

“Expecto…”

“集中精神，陆小姐。”

陆远险些把魔杖戳到自己的脸上，“教授你……”

“呼神护卫是一种高深的魔法，不是什么随便挥挥魔杖的小把戏。”斯内普直接无视她惊诧的眼神，“你刚刚选取了什么记忆？”

“第一次来霍格沃茨，和朋友待在一块，还有施展魔法的时候。”

“你怎么不干脆把自己炸坩埚的记忆也加进去。”斯内普嘲讽道。

陆远被怼得说不出话。

“呼神护卫需要足够强烈的情感，强烈到足以使敌人退却。”斯内普突然严肃地盯着她，“好好想想，陆小姐，是什么样的记忆才能给予你直面恐惧的勇气。”

陆远望着斯内普深邃的双眸。直面恐惧的勇气……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张张画面，爆炸的坩埚，嘲讽的眼神，上下翻飞的黑袍，摆弄魔药的双手，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

“蠢狮子。”

“格兰芬多扣十分。”

“脑子里长满芨芨草的巨怪。”

“去地窖关一个月的禁闭。”

“After all this time？”

“Always.”

陆远笑着笑着，就落下了泪。

或许，是想要拼命地保护一个人，想要为他承受所有的苦痛，才让这个平凡、懦弱的自己，拥有了与即将到来的黑暗岁月对抗的勇气吧。

“陆小姐，我是让你想开心的事，而不是让你……”

“Expecto Potronum.”

短暂的静默之后，一道光划破了暗夜。

陆远惊喜地看着魔杖源源不断地放出强光，斯内普一怔，嘴角也微微上扬，但很快，两人的神色都发生了巨变。

一只牝鹿从光里走出，轻盈地跃向了那漫天星辰。

陆远彻底呆住了，拿着魔杖的手颓然放下。这……这……

她鬼使神差般看向斯内普，却只见他眼中的汹涌波涛，似乎是震惊、愤怒、悔恨……甚至悲伤。

世间万物归于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