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毕业那会儿,江逢然觉得自己自己是世界上第二厉害的导演,第一是他已经逝去三十多年的男神莱克洛夫斯基【注】。陶清许还说过,他把这句话说出去可能会被打死。 果不其然,在他之后的摄影生涯里,差点被电影的票房打回土里没爬起来。迄今为止,江逢然的这个观点还是没变,不过以前他是挂在嘴上,现在他是埋在心里。人老了,真的怕被打死了。宋江回到公寓,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把江逢然的导演的片子全部都找到资源,保存起来。他就选了今天说到的这个《红樱桃》开始看。平时他忙得连歇得时间都没有,更枉论去看电影消磨时光了。
先上网百度了一下主要剧情,讲得是一个种樱桃树为生的农村妇女抚养自己的养女樱桃长大成人,把她送到大都市见世面被诱惑蛊惑过上了纸醉金迷的人生,养母怒其不争,从乡下带来满满一大推红樱桃,却被她拒之门外,最后凄凄惨惨回到乡下生活,将她摘给女儿的红樱桃一颗颗数,最后没数完就死了,没有见上女儿最后一面。
故事以两个视角拍摄的,先是拍摄了养母的视角,凄凄惨惨可可怜怜,赚足了泪水。第二视角是站在养女的立场上,讲述了从小到大她缺乏教育,养母对自己也疏于管教,而且她的养母有些极端的男尊女卑的思想也把她逼上这条路,养母这个角色在这个视角上全面崩盘。两条线各有各的逻辑,因果相承,让那些先入为主的观众们不禁唏嘘。
这部片子上映的时候引起的反响也挺大,江逢然也是凭借这部片子一举拿下一个十分有分量的最佳导演奖。而且,这部电影还是他的处女作。也是他当导演这十多年来,票房最高的电影,从那以后,他导演的电影票房一部不如一部。宋江聚精会神的开始看,演了十分钟左右的样子,他觉得有些无聊,忍不住想要刷刷微博。但是她想到江逢然今天的话,咬咬牙还是克制住了,继续看下去。电影大概半个小时的时候,她已经抛开了一切的杂念,把自己沉浸在电影里了。 一个半小时后,等电影的字幕都滚动完了,她才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她才觉得,江逢然的那些话虽然刺耳,但也不毫无道理。她关掉电脑,脑子里再一遍把电影里面的细枝末节走一遍,她觉得自己不仅仅是一个观影者,她被江逢然带进去了,带进了他构建的残酷而又纯净的世界。
电话铃声响了她不想接,但是她姑估计是想问中午的饭局怎么样了,尽管不尽人意,但还是要假模假样的奉承一番江逢然的。王飒飒:“江江,和江导处得怎么样啊?”宋江说:“很好,其乐融融,相谈甚欢的吃完了一顿饭,我和江导很投缘。”王飒飒笑道:“这我就放心啦,你的短暂休息期结束了,下午开始工作了。”宋江看着合上的笔记本,说:“能不能把通告延迟到明天?”王飒飒说:“延迟到明天,那你明天就不用睡了。”宋江咬牙道:“不睡就不睡吧,反正明天再说,我挂了。”王飒飒:“……”宋江重新把笔记本打开,把手机关机,点开江逢然的另一部电影,继续开始看。
江逢然拍得正式电影只有四部,十年间拍四部不算太高产,他也辅助别人拍摄了许多,还有一些高质量的广告片MV在他早些时候都会接,近些年很少看见了。
陶清许下午去见了一下宋江逢然打趣道:“和小鲜肉地饭吃得怎么样了?”江逢然漫不经心道:“感觉自己吃了一吨屎。”陶清许:“……能不能别恶心完自己以后又来恶心我?”江逢然说:“算了,不开玩笑了。就是一个心高气傲地小屁孩,不想跟她计较。” 陶清许说:“我可以很负责任地提醒你,你当年比她还要心高气傲不止一千倍。”江逢然:“……我这么讨嫌?”陶清许抿嘴一笑,说:“有自知之明还是不错的,而且你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如既往的讨嫌。我猜猜看,一定是你又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吧,他能坚持到陪你吃完饭,就说明很有涵养了。”江逢然冷哼道,岔开话题:“那里的菜很好吃,什么时候你再请我去搓一顿,下一次我要点全是加了葱的菜。”陶清许奇怪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吃葱了?”江逢然道:“不,我就是想膈应一个不吃葱的人,尽管她看不到。”陶清许:“……有毛病。”
宋江凌晨四点多才睡,浅眠没多久又悠悠的转醒了。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可能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不然怎么可能看了一晚上江逢然的电影?而且不仅仅是他独立导演的电影,只要是和她名字搭上边的,她都看了。被骂了以后专研精神还能这么强,宋江自己可以去评个‘十佳感动人物’奖了。电影的事算是定下来来了,桌上的剧本还被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宋江视线触及到后,没由来的心里竟升起来几分期待和兴奋。这是以前拍电视剧从未有过的感觉。接下来一个月,江逢然凑齐了所有剧里面相关的任务,从主角到走过场的小喽啰。他选角不同于一般的导演,不走选拔试镜的套路,所有的演员都是他自己一个个去找,他的眼光也向来毒辣,很少看错这个角色与演员的匹配度。
宋江被逼着赶了大半个月的通告,没日没夜的忙,最后王飒飒好心的给她留了两个星期背台词专研剧本。其实王飒飒只给两个星期给她全然是因为上次她给宋江打电话时,她说她正在看剧本,所以她自然的以为宋江十分的重视这部电影。然而事实是,宋江被他压榨干了最后一滴血,就算有心也力不足了。一个月之后,农历腊月二十七,江逢然开机了。本来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年后开机,但是江逢然已经把角色订好了,角色订好了自然就要开拍了。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和他合作过的演员基本上都知道他的性子,所有剧组里大部分的演员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按照惯例,剧组举行了开机仪式,大伙儿都相互认识了一下。宋江讶于和自己演对手戏的居然是文菁影后,文菁已经参演过一次宋叶的电影了,也就是那部《红樱桃》,她演得是女主角。那部片子把她推上了影后这个位置。
宋江四处看了看,发现挺多人都是已经在江逢然以前的电影里出现过的,他的记性不差,而且江逢然的电影也的确很优秀,想忘掉也难这么快就忘。一个年轻的男子走到他面前来,他长得很正气,浓眉大眼,宋江逢认出了他,他参演了三部宋叶导演的电影,但是角色都不是很重要,到达顶峰的角色就是男三了,还是一个无恶不赦的坏人,和他本身的气质一点都不相符,但是却不会觉得别扭,相反那角色还十分的入木三分。宋江想:原来这就是演技啊。
那男人说:“你好,我是许无波,在戏里是演将军的左膀右臂,以后多多关照了。”宋江笑道:“还希望前辈可以多多指教。”许无波说:“指教不敢,前辈更不敢了。跟着江导可以学到很多,多多留心、学习,会有一个很大的飞跃。”宋江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怎么跟在江逢然身边的都是这么耿直的人?看不出我只是在客气一下吗?宋江逢刚要开口继续和他说话,却发现他的眼神越过了他落在了不远处和人交谈的文菁身上,脸上还有一丝异样的兴奋和紧张掺杂在一起的复杂表情。宋江挑挑眉,心里了然,说:“要不要去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许无波突然意识到,惊慌失措的连忙说:“啊、不用不用,到时候就认识了。”
宋江看他还没跟别人说话呢,脸就已经面红耳赤了,心里乐开了花,觉得接下来的拍摄不会太无聊了。许无波感受到她打趣的眼神,有些懊丧自己反应过大,只好说:“不好意思啊,丢脸了。你,你不要和她讲,我,我偷偷喜欢她的事。”这句话好不容易断断续续讲完了,江逢然好笑道:“前辈放心,我不是多嘴舌的人。”江逢然拿一个大喇叭喊道:“第一场戏准备!第一场戏准备!所有演员就位!”
第一场戏拍得是皇帝被奸人在耳边煽风点火,要杀掉将军的戏码。江逢然没有安排宋江第一场戏就出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演奸人和皇上的两个人都是老戏骨,不是一般人能够把他们请出山的,江逢然可以请到也算是他本事够大。宋江在一旁驻足,两个人的对手戏一来一回极为顺溜,江逢然中途没有喊,直接一条就过。江逢然满意的看着机器里的画面,这个开门就顺溜让他心情很好,周围散发的气场都不那么让人紧张了。
第二场是文菁和一个小丫鬟的对手戏,那个小丫鬟是个很有灵气的新演员,但是经验并不多,而且直接跟影后对戏也有些压力山大,哆哆嗦嗦的连台词都念不出来。江逢然紧皱着眉,拿起旁边的话筒,大喊:“卡!吴可你在紧张什么!不要把文菁看成个人,她就是你搭戏的机器,怕什么!她在戏里死得比你还早呢!重来!”笑声从四周传来一两声,吴可也笑了,看着文菁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紧张了,第二遍顺利的过了。
第三场宋江要上场了,是她和男主角相逢的戏,难度不算特别大。被国家流放的将军心灰意冷开始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恰逢女主和丫鬟被坏人劫持,他把人救下,女主是个被战争夺取亲人的苦人,顺势跟着将军一起闯荡江湖。
现在要演得就是将军把女主和丫鬟从暴徒里救下的那一幕。
宋江深吸一口气,要上场了。
---第七话完---
小月注:导演名字是乱编的,如有雷同,见谅见谅。
小月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