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帮助娴妃变卖首饰被高贵妃发现,袁春望被管事公公发配去做最下等的活,受尽了旁人的欺辱,每天都要挨打,处境凄凉万分。只可惜娴妃自身难保,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连累了一个小太监。
乐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袁春望已经沦落到了与狗抢吃食的地步。
命紫苏前去阻止他,乐渝举步走到他面前:“宫里的太监俱有月例银子,你怎会……”她看了一眼被驱逐开的狗,和掉落在一旁的食物,欲言又止。
袁春望跪下给乐渝请安,他人微言轻,从未见过被两代帝王宠爱着长大的固伦怀宁公主,但见她穿着讲究,又有宫女随侍,便知她必然身份尊贵:“奴才身份低贱,又获罪于高贵妃,自然倍受欺凌。”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似是不甘心,“贵妃尊贵,奴才也是命里该有此劫难。”
“你这话倒是说的奇怪。”乐渝来了兴致,好奇道,“既是觉得贵妃身份尊贵,罚你是理所应当,怎么又说这是你的劫难?”她问道,“高贵妃为什么罚你?”
袁春望将事情和盘托出:“奴才帮娴妃娘娘变卖宫中财物,高贵妃说,此举乃是偷盗,故此责罚奴才。”
“原来如此。”娴妃在紫禁城中素有贤名,帮助过不少宫女太监,他们当中有的是人感激她。虽知变卖宫中财物乃是大罪,却也难免有人愿意帮助她。想到这里,乐渝不由得叹气一声,纵使娴妃想尽了办法,也终究无法救她的父亲和弟弟,命运何其弄人啊。她心思百转千回,最终还是看向袁春望,“高贵妃与娴妃不睦,竟带累了你受尽折辱。你可曾后悔过那日帮助娴妃吗?”
袁春望断然摇头:“娴妃娘娘宽和待人,紫禁城中不少人受过她的恩惠。她既有难,奴才虽是人微言轻,却也愿意尽些绵薄之力。世间的庸才,哪里懂得奴才的心思。”
乐渝看了他半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袁春望:“奴才袁春望。”
“袁春望。袁春望。”她念了两遍他的名字,用护甲抬起他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再回去和那些庸人相伴?”她一双桃花眼轻轻眯起,“来安悦宫当差吧。”她对袁春望道,“本公主身边,也很久没有进过新人了。”
语罢,她松开手,转身离去。紫苏见状,连忙催促怔然的袁春望:“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袁春望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原来那便是固伦怀宁长公主,先帝嫡出的女儿。明明本该是一样在紫禁城中长大的人,她原也该是他的妹妹才是……
他收敛了所有的思绪,匆匆跟上紫苏的脚步。不论如何,安悦宫总比辛者库要好,这可是旁人求也求不到的福气。
依照当下的时节,荔枝正是稀罕之物,弘历千辛万苦得了两颗荔枝树,一棵给了皇后,一棵便送来了乐渝这里,其中自然也有为了上次差点伤了乐渝而赔罪的意思。可乐渝偏不买他的账。
荔枝树是李玉亲自送来的,他腆着脸对乐渝笑,为弘历说好话:“公主瞧瞧,除了这荔枝树,其余的这些,也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知道公主喜欢玉兰花,皇上特意着人用上好的白玉给您雕成了玉兰花的簪子呢。”李玉指着一堆的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对着乐渝道,“皇上心里可记挂着公主呢。”
“记挂我?”乐渝看也不看那些东西一眼,嘴上刻薄道,“皇上天子之尊,日理万机的,竟有这闲工夫给乐渝挑东西,乐渝还真是受宠若惊了。”她神色淡淡,不顾愁眉苦脸的李玉,硬邦邦道,“只可惜,乐渝近日肝火旺盛,这荔枝树啊,实在是无福消受了。”她专心打量手里的茶盏的花纹,“李总管回吧。”
她将话说尽了,又催人赶李玉走,李玉无法,只好带着东西原路返回。弘历自然觉得大失颜面,但奈何他也觉得亏心,趁着午时的时候,自己亲自来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