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渝来寻傅恒的时候,正赶上魏璎珞来给傅恒送猪脬。二人正面撞上,魏璎珞行过礼之后匆匆跑走。傅恒一见到乐渝,便把猪脬塞进了身边的海兰察怀中,对着乐渝道:“公主可是寻傅恒有事?”
乐渝撇撇嘴,却是道:“富察侍卫果真是好福气,这么多漂亮的小姑娘天天往你身上扑,可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呢。”
傅恒一噎,看了海兰察一眼,海兰察体贴地要告退:“臣还要当值,便……”
“你还差这么一小会儿?”乐渝横他一眼,喝住他,“正好你在这,也不用我再去找你了。”
闻言,傅恒皱眉,冷冷地瞥了海兰察一眼,对着乐渝道:“公主若有事,傅恒万死不辞。”
“你们身上带银两了吗?”乐渝看也不看他一眼,对着海兰察道,“都是八旗子弟,总不至于一个铜板也没有吧。”她打量着海兰察,理直气壮地对着二人伸出手,“身上带了多少,都借我用用。”
海兰察被她震慑住了,下意识去摸身上的衣兜,拿出了一个钱袋子,刚想打开,却见乐渝一把夺过,把一张字条塞进了他手里:“说好了是借的,本公主日后一定会还你的。回去之后,你自己把数量填上就是了。”语罢,她看向傅恒,“你呢?”
傅恒皱眉,似是很不赞同她如此行事:“公主是金枝玉叶,行事更当谨言慎行,大清历来,便没有八旗贵女寻人借银子的,更遑论你乃固伦公主,先帝嫡出,如此行径,不得体。”他偏过了头,“恕臣大不敬之罪。”他斩钉截铁道,“臣不借。”
握着字条的海兰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钱袋子,只觉得心绞痛都犯了,不停地点头。且不说皇上要是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反应,单说这借条,纵使是怀宁公主亲笔写的,凭她的身份,旁人不说主动送上银子去,也断然没有胆敢要公主还钱的道理。这可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乐渝生气地看着傅恒,赌气道:“你既不肯,把我便去寻别人。左右宫里八旗子弟那么多,又不止你一个!”说着,她一跺脚,就要跑走。
傅恒见她要走,不假思索地拉住她的手腕,也忘记了时常挂在嘴边的规矩。他皱眉道:“此事于公主的名声有碍,若是知道的人多了,难免惹人非议。”见乐渝偏过头去,就是不看他,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走近她,妥协道,“公主想要多少?”
乐渝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教训我了?”她见傅恒拿过海兰察的钱袋子还给他,也没阻止。只听见他缓缓道:“臣不敢教训公主。”他取过那张借款的字条,温和地看着眼前不谙世事的公主,一字一顿道,“公主所欲,臣无所不应。”
乐渝也不知道自己要多少,但她就是想帮帮娴妃。论起吃穿用度和平日赏赐,乐渝身为嫡公主,自然是整个紫禁城里首屈一指的。可是娴妃如今最需要的黄白之物,她却是真的一分也没有的。给嫡公主的,自然都是最好的,无论是谁,都是挖空了心思弄些新花样,宫里便没有人用银子作为礼物送给嫡公主的。这等俗物,在他们眼中,哪里配得上先帝嫡出的固伦公主?
乐渝心知,她帮娴妃是一回事,而傅恒若是掺和进了鄂张党争,那便是另一回事了。所以她不敢让傅恒知道她是想帮娴妃的弟弟,也不知道自己该要多少银子才能帮到娴妃。她正在犹豫,傅恒却是率先开口道:“臣知道了,还请公主放心。”
乐渝诧异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多少银子,你又知道什么了?”
傅恒没有回答她。次日一早,傅恒给她带来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在乐渝震惊的目光中,他似是很坦然:“虽不知公主是想要做什么,但,若是这些不够,公主尽可告知傅恒。”他拒绝了乐渝给他写的借条,只道,“公主是君,傅恒是臣,公主所欲,傅恒无所不应。”
乐渝握着字条,半晌没有说话,她抬眼望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郎,他是她的心上人,是她这整个少女时期,唯一一次心动,唯一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在安悦宫的合欢花树下,她看得痴了,眼里心里都只剩了这么一个人。
——那个惊艳了我这一生的人, 他叫富察·傅恒。
他是这天下的英雄,是大清国的重臣,是富察氏的未来,是固伦怀宁长公主的额驸,是我爱新觉罗·乐渝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