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吃饱喝足的两人重新走到了街头上。
公路两侧的路灯用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这个城市的街道，十字路口处的交通灯孤零零地变换着颜色，要过许久才能有两三辆汽车驶过这空荡的柏油路，路旁沿河的公园里寂静无声，只有安德莉雅和艾尔温在这漆黑的公园里快速地巡视着一切异常的蛛丝马迹。
夜晚的风裹着湿冷的水汽吹过河面，带起片片波澜反射着高压钠灯的橙色光芒，艾尔温紧了紧衬衣领子，安德莉雅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刘海。相对于钢筋水泥的沙漠，这种沿河公园的湿润泥土显然更适合作为像安德莱格这种类虫生物构筑巢穴的地方，不过这里千年前就作为人类的聚居地，而这五十年来的城市化进程更是让这一代出现这类异界生物的可能性降低到几乎为零。
不过自从大半年前这里突然出现过一群只出现在古籍中的变形蛛后，每天的巡逻就加入了每天的日程。好就好在那次没有平民遭受袭击，而且事件的顺利处理也极大的促进了安德莉雅和这里警察部门之间的关系，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说起来，艾尔温你知不知道公司的雇员们最不愿去的地方是哪？”
也许是觉得并没有什么危险，安德莉雅打算挑起新的话题来打消路途上的无聊。
“我猜猜，叙利亚？阿富汗？还是说墨西哥或者委内瑞拉？”
“都不是，雇员们最不愿意来的就是我们这种地方。”
“我还以为这种安全到可以每天饭后散步的地方大家都是挤破头抢着来。”
“啊，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治安良好，环境宜人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呆在这里大半辈子都碰不上一两次大的事件。没有事件就没有委托，没有委托就没有工作，如果最能干活的十年攒不下什么名声和资历，恐怕等合同结束就只能去吃低保了。”
安德莉雅缓了下脚步，与艾尔温排成了一排，接着说道
“所以，当初把你扔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也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能力根本不行的那种。”
“那我的表现有让你刮目相看吗？”
“你？别说刮目相看了，如果不论经验和知识储备的话我都觉得单论干活我比不过你……倒不如说，你愿意就这么跟着我吃低保一样的死工资吗？”
“我们不还能接私活吗？每次挣得都挺多的。”
“拿命去换钱的活而已，如果不是工资太少，谁又会想去玩命呐。”
“拿钱多少无所谓了，反正我跟你混。再说了，我现在在公司那边的档案里不还是你的学徒吗？”
“一年的学徒期而已，过了之后就是你自己选单干或者加个更有名的队伍什么的，公司一向鼓励新雇员去冒险——因为他们的保险额度低，还不用发抚恤金。”
“公司毕竟是公司，肯定还是你这样隔三差五请吃饭的队长更有人情味些。”
“哇，难得见到你这么夸我哎！能不能再多夸我两句！”
“虽然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你自己都受不了自己做的饭……”
“这是在夸我吗！还有你不也一样……那天可是我第一次见人做饭跟在化学实验室一样。”
“那也比你做出来的难以名状的糊状物要好吧！而且你忘了那个高压锅怎么炸的吗？”
“那好！我之后每天都做饭给你吃，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吧~”
“那还是别了…求你千万别进厨房好吗……”
她们沿着河岸走到了桥上，稍远处高耸的办公楼只有几扇窗后还亮着灯光，午夜的街道上丝毫不见昼时的引擎喧闹，只有微风伴着新叶沙沙作响，借此填补夜晚街道的空白。
安德莉雅突然停了下来，她伏在桥侧的围栏上，看着静谧的河面，微风轻拂她金色的长发，长短参差的发丝随着水中微波的节奏缓缓摇曳。
艾尔温跟了上来，顺着安德莉雅的视线望去。
“你发现什么东西了吗，安德莉雅？”
“不，我只是在想，你好像总是枪不离身。”
“是啊，总要准备好应对突发状况什么的。”
“假如，现在就在那边那个楼顶——”
安德莉雅回身指向远处一栋高耸的办公楼
“有个想要我命的人‘啪’的一枪把我脑袋轰飞了怎么办？”
安德莉雅的手指从那栋大楼指向自己脑袋，然后轻轻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壳。
“所以这就是你待在这个安全的过分的国家的理由？”
艾尔温的右手无意识地握住了手枪的握把，像本能似的时刻准备拔枪射击。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不过你想，既然我们都能搞到那样的大枪，想杀我们的人肯定也能。”
安德莉雅苦笑着比划着架在客厅里的那支精确射手步枪，她转过身，重新向前走去。
“你就没建立个什么情报网之类的东西吗？”
艾尔温放下了握枪的手，跟上了安德莉雅的脚步。
“没必要了，能要了我们命的人，拉多少人的命垫背也没用。”
“说的也是。”
两人又笑了起来，像是先嚼了块方糖又喝了口特浓咖啡一样。
还是安德莉雅专门搞得那种可以涂墙的咖啡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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