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赫敏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语气里有微不可查的放松。但下一刻,怒火席卷而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来了!你还嫌我们面临的局势不够复杂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来见你?”斯内普嗤笑一声,猛地推开了怀里的赫敏,“如果不是那柄该死的剑,直到大战结束我都不会想见到你的这张脸。”
赫敏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说什么!你称我为战友就真的把我当做战友吗?!”
斯内普头疼地盯着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刺激到了她:“不是战友难道是敌人吗,亲爱的格兰杰小姐?我只是遵照聪明的万事通小姐的吩咐来送一柄剑罢了,顺道来看看我的战友有没有倒在前半夜。”
真不知道为什么,开战后的他们每一次见面都剑拔弩张,不吵上一架不罢休。或者也许正是因为太久没见,也太久没有过上安稳的日子,才要用这种方式来切实地感到自己和对方都还活着。
赫敏愤怒地盯着他,直到斯内普先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你在找波特?”
“所以是你带走了他吗?”
“他一会就会回来的。”斯内普顿了顿,想起赫敏刚才的愤怒,有些犹豫地瞥了女孩一眼,“你不用担心我被发现,我是用阿尼马格斯变形来的。”
赫敏惊讶地吸了一口凉气:“阿尼马格斯?!你变形后的动物是什么?”
成功转移开话题的斯内普暗自舒了口气:“是猫头鹰。作为夜行的猛禽,也作为魔法世界最常见的信使,这个形态很适合一个双面间谍不是吗?”
“确实。”赫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上次说过格兰芬多的剑在你那……所以你是以猫头鹰的形态把哈利带去了剑所在的位置?你怎么取信于他的?”
“不,不是猫头鹰,是牝鹿。”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叫起来,“你是用守护神把他引过去的……可他知道我的守护神啊,他如果想到我了怎么办?”
这个女孩永远都这么聪明,斯内普烦恼又有些窃喜地想。
“哈利如果觉得是我做的怎么办?”赫敏皱了皱鼻子。
这回斯内普难得踌躇了好一会:“……他不会这么想的。”
“为什么?”
“因为……”他顿了顿,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难说出口,“……因为他很快就会意识到……那是他母亲的守护神。”
赫敏愣了几秒,在理解这句话意思的那一刻脑子里嗡地一下,整个人僵住了。
斯内普想说什么,又沉默下去。他从来将这个守护神视为自己爱情的墓碑和赎罪的标征,然而现在的他早已爱上了另一个女孩……可他的守护神却一如既往,这让他愈加担心和紧张。
但他不该这样,斯内普想。他犯过一次错了,那次错让他刻骨铭心,追悔莫及,绝不能再犯第二次。
“……她是你的初恋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皱着眉走近她一步,却看到她踉跄着退了好几步:“所以这才是你对我的态度如此暧昧的理由是吗?你爱着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而我却爱着你,你只是可怜我,可怜我连守护神都要变成情敌的样子——”
“你觉得我只是在可怜你吗?”斯内普低着头看着她,定定地望进她有些湿意的眼睛,“我的想法你还不清楚吗?如果我只是在可怜你,你觉得我会和你说这些吗?”
“但你爱的是哈利的母亲。你的守护神都完全变成了她的牝鹿的模样,就像唐克斯的守护神变成了卢平教授的……”她顿住了。
斯内普盯着她许久,缓缓叹了口气:“那只是过去的事。”
没有人说话,一小片黑夜一时陷入了沉默。
这片沉默是被赫敏轻声的呢喃打破的:“所以我究竟算什么……告诉我,对你来说我究竟算什么,西弗勒斯·斯内普?”
“你不能——”
“回答我!!!”赫敏的声音一下子拔高,眼里闪烁着愤怒而心碎的神光。
斯内普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他妥协似地伸出手拉住她,把她纳入了怀抱,“你是我的恋人,现在的和未来的恋人,赫敏。”
他亲吻她的头发:“你是空茫海上载我夜行的航船。”
亲吻她的额头:“是雾气升腾里指引我归途的灯塔。”
亲吻她的鼻尖:“是呼啸风暴里护佑我性命的满帆。”
他托起她的下巴,温柔地吻了上去,带着鼻音的低声含糊不清:“你是我的锚,赫敏。”
他突然怀疑当初邓布利多允许他与赫敏结成姻结魔法时是不是已经算准了有这一天。
在他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时候,赫敏成为了他的锚,任他放逐于光与暗之间,却把他的归宿牢牢地钉在最明亮的地方。
这束光照亮了他漆黑肮脏的来处,却又迷蒙着让他看不清前路。
他自甘沉沦,他自愿被束缚。他虔诚地皈依于这个女孩,宽容地允许她成为自己新的信仰,成为自己真正的主人。
他已做好了伸展双翼寂寂夜行的准备……但邓布利多向他手里递上了一盏烛火。
这是落在目极千里的猫头鹰眼里的,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