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脸色有些灰白,可面上却无半点忧戚。她平淡地对我笑笑,说,以后不能护着你了。
我捂住嘴,泪如泉涌。这是我头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甚至都不能帮一帮那般爱我的人。
哪日,我伏在我的寝宫的地上,哭得几近昏厥。
“是真的?怎么会……”
不久后我得知我已有两月身孕,震惊得无以复加。慢慢滑坐在椅子上。
可这些年过去了,我还只是个更衣。
低位嫔妃生子,难如上青天。曾经,不论本朝还是历朝,许多与我一般的嫔妃,有的被暗害流产,有的,在分娩时一食两命。
如今贵妃,庄妃皆已诞下龙子,玉嫔也已有身孕。更不用说陛下春秋鼎盛,日后,宫中还会有许多孩子。
我是宫中最末的,在这情形下,哪怕有孕后,日常待遇也未曾变化,不曾进补。也无太医每日诊脉,老嬷嬷随身照料。
我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小宫女们都劝我,说,趁着月份小,落了罢。莫要到生产时,因先天不足而……
我都明白。
可我还是想把他生下来。
夜里,我将手抚上小腹,并未想着这里会有一个小生命。而是念及这个孩子,我若能将他生下来,可否依此来见见陛下,为娘娘说说情?
那夜,和娘娘留我的那夜很像。月上中天,我泪眼朦胧,心中说着,娘娘,如今宫中子嗣兴旺,您再不用担心,不安了……
若无娘娘,在这吃人的后宫中,我早就被碾得渣都不剩了。
我这条命本就是娘娘的,如今为了她,搭上这条命,又何妨?
一年后
“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腹中一阵阵紧缩的的剧痛使我痛得五官扭曲,额上青筋暴起,一绺绺头发被汗水打湿。
我临产,只是一个稳婆,几个宫女在身边。一个小太医在门外候着。
他见我叫唤了一夜还生不出来,忙叫老嬷嬷用白参压在我舌头下,吊着命。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我已痛得叫不出声,也无力再去叫,只是口中大喘着气。
老嬷嬷不断让我用力,可后来我实在没劲了,眼前一阵阵眩晕。
在即将晕厥之际,我眼前见到娘娘入静思阁前,那灰暗的神色。
“我的胳膊……吊起来,把绳子…绳子系紧一点……”
我用尽全力,抬头颤着痛到发白的唇,对一旁的老嬷嬷说。
她和几个宫女用被单拧成绳子,把我双臂掉在床梁上。
我几乎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双腕被绳子勒出道道红痕,却也使我清醒了不少。
我反手抓住绳子,已叫不出声,只是又一次用力。
接着,一下又一下。
我感到下体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滑出。
我听见嬷嬷和小宫女们喊着: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男孩子!”
“太好了……”我喃喃着,想抬起头睁开眼看看他。却浑身沉重得使不上一点力,只是悬在那里,双眼半瞌着,头歪在一边,口中微弱地出着气。
她们见我这样,手忙脚乱地把绳子解开。
绳子刚一开,她们还未来得及扶住,我身子便重重地砸倒在床上,只闷哼了一声,便头一歪,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