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便是后位。
只是这一步,本宫有些急于求成了。
毓儿出生仅一月,本宫便开始行动。自计划到实施至她认罪,再到最后,她被迁至静思阁,仅两日。
一切似是过快且顺利,以至本宫接连几天都有些惴惴不安。
又过了一年左右,此事仿佛再无波澜,安心之余,本宫又有些恼怒——她依旧是皇后!
即便她如今已为阶下囚,但只要挂着这名头,她就是皇后。
那般,本宫便无法名正言顺。
陈依依,你已沦落至此,还占着本宫的位置不放。那么,莫怪本宫留不得你了。
听闻,更衣林小纭常去静思阁探望她,本宫便叫她来喝茶。
“只送一次,这药你只送一次即可。往后本宫自会安排他人。”本宫对跪着的,瑟瑟发抖的林小纭说着,面上似笑非笑。
在旁的引鸾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臣妾只求娘娘,能善待我儿……”她流泪求本宫。
跪安时她面色灰白,怕是已明白,只要她送过这一次,无论怎样,此事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本宫又安排了几个得力的嬷嬷宫女去静思阁,并让引鸾亲自嘱咐她们:
“只要人不死,随你们怎么弄。”
只要五年。五年后,本宫就能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
慢慢地,两年过去了。
这两年中,发生了太多。
父亲卸甲,姜家在朝中唯一得力的人,只有大哥
大哥在征讨边关之时立下赫赫战功,几乎荡平半个北域。
却战死沙场。
我在大哥灵前哭不省人事,陛下过来抱住我说:“无论姜家如何,朕皆许你一生安稳荣华。”
我信他。
可他却食言了。
“怎会这样!不是说五年吗?!怎么两年就……”听闻皇后崩了的消息,本宫跌坐在椅子上,大惊失色。
“娘娘,还有……”引鸾跪在地上,哭着说:“那林小纭投河,听说还留下了绝笔,已到陛下手中了……”
“贵妃姜氏,谋害皇后,德行有亏,擢降为更衣,搋夺封号,钦此——”
太监念完诏书,本宫,不,我,我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两眼发黑,瘫坐在地上。
过了几日,我渐渐冷静下来,毕竟,陈依依因我而死已是事实,她毕竟,是一国之母。
陛下指不定只是一时震怒,甚至可能是为了保住我才暂出此下策。否则为何还容我居于这麟趾宫?
指不定过一段时间,我还是风头无两的贵妃,甚至皇后!
可我还未等到复位的诏书,却等来了,阿爹哥哥们斩首,母亲妹妹充为奴婢的消息。
我不信,姜家自陛下为景王始,十几年忠心耿耿,怎可能意图谋反!
我跪在勤政殿外,求陛下见我一面,给姜家一个辩解的机会。
初秋的天气,凉爽舒适,我自傍晚跪到天完全黑下来,都不甚劳累。
勤政殿忽然传出瓷器打碎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陛下的御前太监王胜全出来,却见他手中端着一碟碎碗片,尖着嗓子喊:
“陛下说了,在这秋高气爽的天儿跪着,怕是难以彰显更衣的毅力,固而,赏您一碟儿宫中的精瓷碗,您跪着,方显诚意。”
我跪在那碟碎碗片上,只觉从头到脚都是凉的,痛得嘴唇发青哆嗦,身子控制不住地抖,冷汗浸透了整个衣裙。
我颤着唇,一遍一遍地大声喊:
“陛下!姜家冤枉!请您明察!姜家冤枉!请您明察………”
我不知喊了多久,夜已深,勤政殿早已熄了灯。
我两膝旁的地面上本已凝固了一大滩暗红的血,只是陛下嫌恶心,让小宫女用水把那血迹冲了去。
冰凉的水,泼在我跪着的两膝附近的地上,也泼在我的伤处,钻心的痛让我几近晕厥。我轻微挪动,甚至听见骨头与瓷片摩擦的声音。
夜深后,露水落了我满身,再加上原先一身的冷汗,我似是刚从水里捞出的。
我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是嘴唇在微微翕动着——我已喊到失声了。
鲜血从唇上的开裂处涌出,凝固在唇上,嘴边。
我已没了知觉,只僵直的地跪着,不时地晃几晃。
东方吐白之时,我本已麻木了,却忽然看见大臣们,那曾经对我姜家阿谀奉承的大臣们上朝,他们远远地看着我,指指点点。
我忽然胸闷气短,一口气上不来,直直地从嘴里哕出鲜血。两眼一翻,“咚”的一声,整个身子砸倒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