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救她吗?”
季昇像个谦虚的学生,正经端坐在榻边,两手平放,正好拢住膝盖。他略过了两人的吵嘴,直奔主题,显然不愿在这干耗。
婳妮察觉到的瞬间就不爽了,极力忍住心中怼天怼地的气话,站在红裳身旁,一言不发。
“我想。”
怎料红裳连个肩膀都不愿施舍给他靠靠,就一步踏出。
呵,女人。
婳妮神情复杂地跟着她也往前走一步道:“她要救的人,我要亲自送终。”
红裳本来心里多少有点感动:他果然是识得大局的……
没想到,这话一入耳,手就控制不住猛然出走揪住了婳妮的耳朵。
“诶,峰主你看,她涵义出来的,怎地脾气如此暴躁。”
婳妮居然还扯上了季昇,但仅凭儿女情长并不能吸引季昇的目光。季昇看向蓝荷。生性凉薄的人,看谁都带着股天然的狠意。
“过来。”
又是这个声音。
白谷还在昏迷当中就听见一声低吟:是谁在求救?是谁在叫我名字?
寂静的裸地红岩上,白谷一步走一步停,四下瞭望。路越往前走就越是窄,周身的温度也在不停下降,耳边的声音就越是清晰。
太清晰了。
白谷停在悬崖边上,静静地站定一秒问:“你需要我下去陪你吗?”
“下来,下来……救救我……求你……”
白谷满目悲戚地缓缓蹲下身子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救你?
“你是我的……你说过……你会永远陪着我……”
“你爱我……”
白谷在悬崖边上坐下,两条腿悬空晃荡,嘴角的笑弧度诡异地下拉,更像在哭。
“那你爱我吗?”
白谷朝悬崖下无边无际的黑暗晃了晃手。下面的黑是那种吞噬光明的黑,黑得幽深又令人害怕。
“你是我永恒的爱人,我们曾紧紧相拥不分彼此。我们的爱亘古不变。”
白谷最后还是双手捂脸,调整一番自己的心绪,没有看向身后广袤的天地,也没来得及细细翻阅过往悲喜交加的尘世生活,就爬起身,笨拙地纵身一跃而下。
“你怎么证明你的爱?”
白谷极具针对性地挑明了难处,可脸上表现出的又全是温柔,实在不像个六七岁的小孩。
都说修行之人与天地灵气相伴,处得久了,年龄也不好用平常人世的标准来衡量。
“我用一切换来了你,再用我自己赢得你的爱。我从很早的时候就意识到我是为你而存在的。”
白谷的心倏地一紧,心疼得很: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怎地如此偏激。
还没落到地面。
他心中又急速闪过一个念头:刚才的温柔不是他,不,我并不温柔,也不爱那个向我求救的人。
是谁控制了我吗?
季昇早早注意到身后唯一一张病床上突然涌出不可估量的灵力流,不着痕迹地张来屏障,眼神看向最后两个人问道:“烈空,慕臣,你们的答案。”
“她没得罪我,我救。”烈空很直地回答了他。
慕臣点点头,算答应了。
“好,既然你们都想救她,那就原地打坐,调息,听我口令,凝结灵脉。”
婳妮本来是要跟红裳照做的,没想到一连听下来,心中越觉不对劲,立刻质疑道:“凝结灵脉,不是把灵脉外显,而是真正把灵脉封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