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气

　　“放心吧，瞧你那水灵的眸子。她不是死了。相反……”

　　夜无刹看着自己凝实的双脚，高兴地跺了跺玉阶，道：“她更强了，她体内的封印已经深刻融入她的魂核。这下怕是生生世世与我相伴了。”

　　“有点可笑。”

　　红裳看着夜无刹脸上渐渐残忍的笑，心感苍凉，又无法安慰。

　　毕竟，封印是夜无刹与孙茫相连的媒介，两者的链接越强，魔性与人性的冲突相容也越频繁，相应的磨难只多不少。

　　“谷子？”

　　白云青带了一件素衣敲响房门。白谷还在桌面直鼎着烛光发呆呢，突被惊醒慌忙走来开门，问候道：“二姐，这么晚还不睡吗？”

　　白云青忧心一笑，笑得温柔，可眉心凝愁。她甜甜地说：“娘，明日约了先生来家里教书，我与你一同上启蒙的课。我本就没学过那些。下个月就要走了，现在跟你学一点算了心愿吧。”

　　“来，这是娘给你挑的衣裳，明日就穿着他见夫子吧。可要正经，听说那夫子原本是五都里的一个大官。后来年老才隐居在此。是托了大哥的福，我俩才能读书。”

　　接过二姐手上的新衣裳，白谷心底空缺好像被填满了一点。送走二姐，关上房门，白谷抱紧怀中薄薄的衣裳。

　　衣料里藏着的心意一点点在脑海中转化成更深的更耐穿刺的物料。物料裹住年纪尚小却残缺不已的心，不断流血的洞一点点被堵住。

　　“读书？”白谷黯淡的眼珠子映出灰白的书页，烛光下似乎有一本书，没有影子的书。

　　“那是什么？”

　　“那是我们永恒的功课。你不是要回家吗？打开看看吧。”

　　心底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

　　是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孩。

　　“你是死了吗？”

　　“没有，我在你的心里，你睡着后就能看见我。”

　　白谷站在深渊的黑暗中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他需要诱骗那个一直徘徊在崖顶还不肯下来的白谷。

　　“好。”

　　白谷将衣裳丢在床上，走到桌案旁。烛光似乎晃动了一秒可突然又以不可能出现的倾斜度，定死在空气中。

　　正要落在床上的衣衫停在离床面不到几寸的虚空中。月色美好。

　　白云青免不得在回屋时，再回头看一眼皎月，忧心忡忡道：“月儿多美，可惜无云来掩，只能被人看尽说空，丢了魂。”

　　“别急，你过来。我看着你。”

　　孙茫从未有过地畅快。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感觉竟是如此微妙，开眼闭眼就是滴水岩裂，万物生机尽藏于心，呼吸间便是反馈。

　　每一寸气携带众生思绪，每一寸气拥守生意，每一寸气涵盖亡语，每一寸气携带众灵心意。

　　每一寸气都与我同根同源却又处处相异。每一寸气都是我又不是我，我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又必然属于这个世界。

　　“我究竟是什么？”

　　再次睁眼的瞬间，孙茫心念所在，光滑的手心表皮化生出一条条纹路。一张人皮俨然织就。织艺精巧的正是这方涵义天地灵气。

　　金瞳？不对，还是黑瞳。

　　夜无刹敏锐地捕捉到孙茫眼中异样神采。

　　她是神族？难道真是孙乐下凡历练的灵体？可我住她心境时并没看到孙乐留下的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