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漆黑的树林里,树木枝繁叶茂,将月光严实的遮挡,透不进一丝光亮,云浅梦气喘吁吁的向前奔跑
即便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也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双眼里的无助和恐慌。
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越来越近的光束,她不知道他们是谁,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杀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用尽全力——跑。
耳边只有呼呼而过的风声和自己的心跳,树林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随着她向前奔跑,一点点将她吞噬。
她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仍旧义务反顾的往前跑,因为只有跑,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云浅梦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跑了多远,只知道追杀自己的人近了,而她已经精疲力竭。
浑身被树枝划出大大小小无数伤痕,脱力的跌坐在地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意,她想,或许是因为太害怕了吧,恐惧占据了她所有神经。
紧随而来的灯光,全部打在脸上,强光刺激得睁不开眼睛,索性就闭上双眼,这样,看不到对着自己的枪口,就不会害怕。
的确,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占据自己所有神经的恐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来之灵魂深处的遗憾,遗憾再也见不到那个自己躲避了十年的人,遗憾连最后的告别也没有。
她想不明白这样的遗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埋藏在心底的,又为何会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深埋,但,似乎,这一切都没有答案了……
“砰……”
枪声响起,云浅梦勾起嘲讽的笑,看来自己只有在遗憾中死去了,这样也好,至少,他还能恨活着的自己。
紧闭双眼,等着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可是良久,预想中的痛没有传来,一声惨叫在另一处响起。
“啊……砰……”刀枪相接和惨叫此起彼伏,云浅梦心口猛的一跳。
云浅梦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救她?谁又会救她?心底有一个唯一的答案,可在第一时间又被她否定,自嘲的笑笑,“他怎么会来!”他不会来,他该恨自己的。
云浅梦当睁开眼睛时,不知是惊喜、是意外、还是安心、亦或是自己不愿承认的自责充斥着她整个胸腔。可不管是什么,她笑了,因为,他来了。
云浅梦那个十年未见,本以为完全忘记,再见却又那样清晰记得的人来了;那个躲避十年不愿去见,临死前唯一想见的人来了。
云浅梦她想问,裴非墨,你为什么会来。
泪,湿了眼眶,倔强的没有滚落……
十七年前,她十岁,遇到二十岁的他。
在她眼中,他是比电视里,杂志上,神话故事里,比所有见过、听过的人都还要漂亮精致的大哥哥,
他脸上是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她喜欢叫他大叔。她想,大叔脸上带着笑一定很好看,所以她讨好卖萌耍宝,就为了让他笑。
他笑了,她看到了世上最好看的东西,像毒药,让她无药可解的迷上。从此,他便是她唯一的漂亮大叔,是她永远也解不掉的毒。
他,仿若寒潭了的生物,黑色的寒潭,让他的世界只有黑暗。直到,遇到了她。
那个给他阳光和色彩,让他知道原来世界还有温度,还有其他颜色的小女孩。
从此。她成为了他生存的动力,生活的意义,她是他的全部,是他唯一的救赎。
匆匆七个年头,他们一起玩一起闹,她陪着他成熟,他陪着她长大,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突然有一天,她从梦中惊醒,看到他手握带着鲜血的刀站在她床前,他的脚下是她唯一的亲人尸体。
她疯了一般的尖叫,是对他的恐惧和厌恶,无视他眼中的伤和痛,将他送进了大牢。
她恨他、怕他,是他杀死了那个收留自己和母亲,在母亲离世之后还一如既往关心照顾自己的继父。
所以,他坐牢的五年,她没有去看过他一眼。
五年后,惊闻他出狱的消息,她连夜惊慌逃走,怕被他找到,在接下来的五年里,她走走停停,在一个地方呆的最长的时间也不过三个月。
这五年她几乎走遍了整个祖国,这样流离奔波五年,真的很累,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一个可以坐在一起说话的陌生人都没有,她的心,好累。
她不想再逃了,不想再跑了,今晚,就当成是老天的怜悯,在她累的时候,让这些人帮她永远停留,不再奔波。而他的出现也是老天给她的恩赐,完成她最后的遗愿。
一切都够了。
望着那个比记忆中成熟的男人,她笑得那样的满足,此生无憾。
可,笑还未爬上脸颊,惊恐就将一切取代,一颗子弹如恶魔的手,从他心口毫不留情的穿过,他不知痛一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将手上的短刀送进开枪人的眉心,像完成了一场神圣的仪式,虔诚的回归。
那个伟岸的身躯在云浅梦眼前轰然倒下,她觉得头顶的天也跟着塌了,心,没有规律的颤抖着。
找不到语言,不知道如何呼吸,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心口的红慢慢浸透他雪白的衬衫,在闪烁的灯光下发出刺眼的光。
周围一切都安静了,没有了枪声,没有了惨叫,就连心跳也没有了。
云浅梦呆愣的看着他剧烈起伏的心口慢慢的变得平缓,是要死了吗?
以后她就再也看不到他,听不到他,感受不到他了吗?
偌大的世界不会再有一个这样的裴非墨在了对吗?
好可怕,没有他的世界好可怕,到处都是漆黑的,到处都是寒冷的,像是一个冰冷的坟墓,真的好可怕。
颤抖的四肢挣扎着,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只能手脚并用,跌跌撞撞爬向躺在地上,如同一片随时飘散的云,抵抗着风,等着她到来的裴非墨身旁。
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她想感受他的温度,手竟使不出一点力气。
张着嘴,喉咙似乎被什么掐住,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赤红着双眼,无助的看着。
裴非墨心疼的看着身边,这个自己用生命守护的女孩,费力的抬起手想要替她把眼泪擦掉,可手像是被灌了铅似得,任他如何着急,它纹丝不动。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为她做什么了……
裴非墨“浅浅……别哭,以后,我不能再守着你了,照顾好自己。
裴非墨不要再跑了,那样太辛苦……我会心疼。
裴非墨找一个喜欢的地方住下,幸福的过完余生,也找一个人爱你的人……结婚生子。
裴非墨如果可以……不要忘了我……浅浅,我爱你。”
夜,再一次静了……
看着他闭上的眼,那双只会看自己的眼,再也不会睁开了。
云浅梦他说别哭……好熟悉而又遥远的话。他总是对自己说,“别哭……别难过……别怕……有我……”
云浅梦握着裴非墨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云浅梦知道,他最后想做的就是替自己擦干眼泪……
云浅梦握着裴非墨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云浅梦知道,他最后想做的就是替自己擦干眼泪……
云浅梦她将手覆在他的脸上,她想要的,是他熟悉的温暖…
云浅梦只是,温度在慢慢的冷却,她的心也跟着冷却,在终究失去他之后,她幡然醒悟……
云浅梦她因为恨和怕将他送进了大牢,用恨和怕做逃避的借口,死亡却让她看到被掩藏的心,她想见他,哪怕是最后一面。
云浅梦原来,自己对他不止是恨和怕,还有爱和愧疚
云浅梦当真正失去他时,她才发现对他,竟只有爱和愧疚……
云浅梦多么可笑的自己,一直以来,她用恨和怕麻痹自己,逃避所有的悔。
云浅梦她怕的不是他,而是自己犯的错。
她错了,错得是那样痛彻心扉。
她爱他,超出自己想象的爱……
所以,在他所在的地方守了五年,从没想过离开。
云浅梦笑了,含着泪笑得那样凄凉,她醒悟的代价竟是他的生命,她何其可恨。
在失去他之后她又如何能够幸福的过完余生……
她现在是一个没有心的空壳,如何还有余生可谈……
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呵,世上除了你裴非墨,谁还会爱自己,谁还值得自己嫁。
低头亲吻他的唇,冰凉而又柔软,就像她的心……
云浅梦“裴非墨,如果有来生,我只为你而活。”
“砰……”
枪声响起,在宁静的黑夜,不知道是结束还是开始。
砰……
雨城,因一年四季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下雨而得名,也因它是A国的首都而重要。也是军事、政治、商业的国际大都市。
只是再繁华的都市,也有平民蜗居。破旧的小屋里,简单到只有床和桌子,上面的油漆早已脱落。角落里架着木条,堆着衣物,那是——衣柜。
屋里没有窗子,常年多数的雨天,让这个小破屋潮湿充满霉味。
“轰隆……”
一声惊雷响起,雨下得肆无忌惮,云浅梦被雷雨惊醒,看着熟悉而破败的地方,满脑都是疑惑。
云浅梦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会在自己独自一人住了五年的小破屋?揉揉沉重的头,看看桌上台历上的时间,竟是自己死去的九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