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阴雨落在头发上、脸颊上,慢慢的凝聚成水珠,最后滴答、滴答的滑落,刺骨的寒风灌入全身,她忍不住战栗,使劲仰起头,眼睑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使尽全力也只能眯起眼睛。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鼻尖,让人作呕,耳边隐约间听见了人临死前的惨叫,一声声,撕心裂肺。
模糊中,她看见了面前堆积如山的……尸体。
内心的恐惧瞬间贯彻全身,她的腿抖如筛糠,却因为手臂上、胸口上的疼痛强行站立着,她很虚弱,却又格外清醒的感受着疼痛。
似乎……
对。
那些沾在她身上的血,都是她至亲至爱之人的血,而面前的尸体,全部都是他们的……
她要报仇……她要杀了那些人……
“小姐、小姐……”
旁边聒噪的声音将花辞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什么事?!”她猛地从梦中醒来,回头冷冷的看着前来的侍女。
那一双绝美的眸子充满了戾气,仿佛刚睡醒的恶魔,侍女被这眼神吓得双腿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
“何事。”
花辞稳了稳心神,半晌方才收去那戾气。
“回、回小姐,顾公子来了。”
侍女战战兢兢的回着,头几乎埋到了地板上。
自从小姐和顾公子出去狩猎摔了一跤回来,性情就变了,变得阴晴不定,有时候还会突然狂躁,谁都近不得身,唯有顾公子能劝得住。
“请他到院子里来。”
花辞揉了揉眉心,抬眼看向窗外,今日的天气甚好,阳光落在窗边的白月季上,白色的花瓣仿佛渡了一层白光,熠熠生辉,淡淡的花香顺着微风钻入鼻尖,鸟儿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叫着,这样的美好,让那个噩梦变得淡了些。
她起身示意侍女给她梳妆,一行人领命后便整齐有序的拾掇起来。
此时的花辞……十五岁。
她重生了。
回到了上一世死亡时的十年前。
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二个月。
每每想到眼前的美好将在十年后被人一手毁灭,她就变得狂躁,愤怒,以及……恐惧。
半个时辰后,花辞才慢悠悠的出了闺房,她今日穿了身轻简素白的衣裳,侍女给她梳了整齐的垂鬓分肖髻,倒是像个端庄的闺阁小姐。
花辞姗姗来迟,顾棠初也没恼,悠然自得的喝着茶,见她来还笑着挥了挥手。
“阿辞今日起的有些晚了。”
顾棠初一身黄白衣衫,梳着公子们流行的发髻,白皙的皮肤干干净净的,一副偏偏俏公子的模样,此时的他,十六岁,是花辞唯一的表兄,也是花家的养子。
“阿初,明日一起去游湖吧。”
她接过侍女递来的茶,一饮而尽,她必须做些什么,总不能日日消沉,等着那个噩梦再次来临。
顾棠初茶到嘴边又放了回去,“我正有此意。”
他本想提议此事,但看花辞脸色不佳便没有提,没想到她自己倒是说出来了。
正当两人沉默对饮时,侍女悄然而至,“小姐、表公子,主子请你们到容华院。”
花辞蹙眉,容华院是父亲的院子,方才梳妆时她便问过下人,此时的父亲不应该在下朝路上吗?
难道今日回来早了些?
“父亲可有说何事?”
她这两月都称病在身,一直没有去给父亲母亲请安,这没来由的寻她,倒是让人心生不安。
侍女摇头,“奴婢是何管家唤来的,并不知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