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雨溢满了水田,如饿狼扑食顿时快淹上镇子,百姓只好朝后山逃去。
不远处的林府传出笑声,他立于屋檐,看着下方因被折去双腿而依附于树旁的男人,不经大笑着。
林检为何,你为何要屠我林府!枉父亲待你如亲,池河,你畜生不如……
林检咬牙切齿得瞪着池河,他无法接受入府已有七年的池河会屠了林府,会折了他的双腿。这七年,他一直待池河如亲兄弟啊。
池河为何?自然是林老爷所教诲的好,人嘛,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林检可你却恩将仇报……!
池河啧啧,此言差矣!当年你爹林应杀了我爹,滴水之恩,我当屠他满门。
林检还未说完,池河立即反驳回道。那双眼睛似笑非笑,猜不出池河是何情绪,更听不出他话中有话。
池河还记得,你曾问我为什么瘸了一条腿。那你可记得七年前有一个孩子,为救从山坡上滚落的你,被树枝划开皮肉,向石头重重摔去?
说完,池河一跃下了屋檐,来到林检身前,伸手抬起他的下颚,便直勾勾看着。
林检你……
林检缓缓皱起眉,他的双腿本还在疼着,可此刻却好似失去知觉。只由着血流出,混着雨成了一片红。落入池河的眸子,说不出是何滋味。
池河怎么哭了?
一滴泪划过脸颊滴在池河手上,感受到一丝温度的池河愣了愣。
林检……
池河怎么,是怕我杀了你?
林检不回话,喉咙里像堵了刺,让他张不开口说不出话。与池河的相遇和曾经,原来是蓄谋已久罢了,可笑这个林检还真把池河当了知己。
雨愈下愈大,两人就这样僵持在雨中。雨水灌入林检的眼睛,酸的难受便索性闭上了,池河倒不愿,立即抬手强行扒开。
林检池河,如果我说,废去你的腿,杀了你的父亲,是我一手操办的,你信么?
闻言,捏着下颚的手不经多了分力。
林检像你这样的人,只废了你的腿可不够,应该再废了你的双手,让你只剩一具空壳才好。哈……哈哈,还有你的父亲,滥杀无辜,你娘可不就是他打死的?这样恶贯满盈的人,你觉得我爹会放着不管?
池河住口……
池河浑身颤抖着,他不知道林检怎么会知道这些。记忆涌入脑中,娘亲的惨叫,还有那双暗淡无色的眼睛,是池河一辈子无法忘却的。
林检你以为你娘是什么好东西?她不过是青楼一个……
池河我叫你住口啊!
袖中的匕首刺入林检胸脯,血溅了池河一脸,再看,林检也将一直藏于身后的剑刺来,只是未伤到池河。
是方才有人袭他,那人正是林检的父亲林应。
池河林,林检……?
池河一怔,看向眼前的林检,此人正看着池河笑。方才林应从池河身后出现,便一直使眼色要林检拖延转移池河注意,好将这池河刺死,却没想自己的儿子将剑先向了自己。
林检三水,我就知道你骗我,你怎么会杀我父亲呢……
松手林应倒地,林检轻声道。缓缓抬手,林检握住了池河颤抖的手,加深了匕首的刺入。脸上依旧挂着一丝责备的笑,仿佛是说了什么玩笑话。看着眼前人满是不舍,林检眼眶中仅剩的泪随着闭眼而落下,便向后仰去。
见状,池河立即接住林检,不让他倒地。
池河……
可不管池河如何撑着林检,一旦收力,林检便立即垂手,心中不免紧成一团。
池河林检,装死可不好笑。
半响无人回应,怀中人早已没了呼吸,到底是自欺欺人。池河一下慌了神,他咬着牙又道。
池河林检,你再不睁眼我就杀了你。
那张脸上,除了笑颜还是笑颜,没有一点儿变化,仿佛是睡去了一般。
雷声作响,天空一片阴暗,池河终于奔溃。他的脑海只剩那一声"三水"。这是池河七年来久违失了心,凄冷的林府,只剩撕心裂肺的喊声,无助的像个孩子。
沾满血的手不愿放开,大水终漫上镇子,吞噬了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