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钟,望山接到沈冂琦的电话,他说一会过来送钱。
听到这个消息,望山激动地出去买酒买菜,鸡爪、猪头肉等各种凉拌菜,望山买了一桌子。
对于望山来说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他要大吃一顿。
“咚咚咚!”五点十分,望山听到了敲门声,赶忙过去开门。
沈冂琦背着个背包站在门口。
“冂琦,辛苦了,赶快进来喝瓶啤酒!我把吃的喝的都准备好了。”望山激动地说。
“望山,不好意思?”冂琦的语气有些沉重。
“咋了?钱被偷了?”望山心里一震,快速把冂琦拉到屋里说。
“没有。”说着沈冂琦从背包里掏出钱。
“哈哈,好多钱呀!我可是从来没有一次见到过这么多钱!”望山一边数着钱一边开心的说。
“啊……”沈冂琦突然大哭起来。
“哥们,咋了?”望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从没有见过冂琦哭过。
“冂琦,咋了,你说呀?你别吓我?”望山赶忙拿纸给冂琦擦眼泪。
“望山,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怪我?”冂琦带着哭声说。
“我们是好兄弟,你说吧,我不怪你。”
“我把你的画卖低了?”
“哎呀!兄弟,我是很知足的人,五万已经超出我的逾期了,那样一幅发霉的画再多能多到哪里去?”
“啊……”冂琦又大哭起来。
“冂琦,你说吧,没事,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哭,会让人笑话的。”望山看着冂琦哭得像个孩子,感觉有些好笑。
“望山,你坐下,我给你说,你可要想开呀?”冂琦的声音中还带着哭音。
“没事,山哥是什么人,经历过那么多,很多事都看开了。我站着,你说吧!你的话还能吓到我不成?”望山一边说,一边喝着啤酒,但他的表情已经不自然了,他显然意识到冂琦要说的事情很严重。
“我刚才在公交车上接到朋友的电话,他说那副画经鉴定值600万!”
“噗……600万,我去……”
望山嘴里的酒喷了出好远,酒瓶瞬间掉到地上摔的粉碎,望山身子一歪把吃饭的桌子压歪了,饭菜撒了一地。
沈冂琦连忙把望山扶到椅子上坐下。望山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冂琦。
“望山,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六百万,六百万,我的六百万呀?”望山大哭起来。
冂琦觉得现在劝他也没有用,于是任其大哭,自己把桌子和地上的碎酒瓶收拾好。
“这就是命?”几分钟以后,望山不哭了,呆呆的说了一句。
“阿山,你要想开呀?”
“没事的,那副画我一分钱都没花,能换来五万,我应该知足。呀!冂琦那边肯定弄错了,那么普通的一幅画能买600万,开玩笑的吧?”
望山试图说服自己,显然没有成功。
“我仔细确认了,他们说这幅画是两位大师共同创作的,一共创作了两幅,现在一位大师已经过世,另一位大师病了,已经无法继续作画,所以说这幅画的价值会越来越高。”
“沈冂琦,你就是个大白痴,你卖画前咋不多打听打听呢?不然我们就是有钱人了。”说话时望山的表情有些有些狰狞。
“我是白痴,我是大白痴,望山你要想开点?”
“冂琦,你说,他们知道我们卖画亏那么多,他们会不会过意不去,然后把画退给我们?我觉得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好心?”望山说完后无奈的摇摇头。
“嗯,望山……”
“冂琦,好哥们,你给他们好好说说,就说我们不卖了,现在就把钱还给他们,你说行不行?”
“嗯,望山……”
“实在不行,我们再给他们加点,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他们。你说行不行?”
“嗯,望山……”
“冂琦,他们应该不傻,这样肯定不行?我知道的。”
“嗯,望山……”
“解决问题一定是有方法的,我还是要拿到我的画,我不准备卖了?不然我奶奶会不高兴的。”
看着望山的表情,沈冂琦有些害怕,他知道一般人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决定转移一下话题,让望山不那么纠结。
“你的画是从哪里来的?”
听到这句话望山思维一下子转到了自己的小时候,然后他给冂琦讲起了这幅画的往事。
我出生在一个叫老牛腰的小山村,那是一个静谧优美的地方。每当到了秋天就会看到很多的人拿着画板过来写生,他们有年轻人,也有的已经胡子花白的老人。
起初遇见过来写生的人,我总是躲得他们远远的,因为奶奶告诉我外面来的人会有很多的坏人,他们有的专门拐卖小孩。
可是一年一年过去了,外来写生的人越来越多,我们村的小孩却是一个也没有丢过。
有一天听村里的老人说,村里来了一个知名画家,这位画家很多年才会来一次。
那时候,很多年轻人都过去一睹画家的风采,刚开始我是不愿意去的,可很多天过去了,村里的很多人都过去看了,我也决定跟着他们后面去看看。
我心里在想就是这位画家是专门偷小孩的坏人,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掳走。我随着几位大哥哥大姐姐来到村子西边的清水岩。
清水岩的边上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有年轻人也有老年人,大家都站在离画家十多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画家作画,我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一满头白发的老人,他穿着城里人的衣服,一件咖啡色的外套,围着一条烟灰色的围巾,他在专心致志的作画。
我站的地方只能看到画家的背影却看不到他画的什么。于是我来到人群的边上从侧面看。当看到画第一眼我惊呆了,他画的是清水岩和上面的松树,他画的清水岩上的水和溅起的的水花就像真的一样,松树画的比真的还要漂亮。
看到如此美妙的画,我情不自禁的大喊一声:“天哪,大家快来看呀!他画的比真的还好看!”
我的话一出声,大家伙都看着我,几位老人示意我小点声。此时画家却突然站了起来,他转过身摘下眼镜上下打量着我。
看到画家看我,我心里有些害怕,就想往人群的后面躲。
我突然看见老人漏出了笑容,他说:“小朋友,是你说我的画好看吗?”
他的声音带着特别的语调听起来很好听,听了画家的话我害羞的点点头。
画家对我说:“小朋友,你过来一下。”
听到这个话我心里一阵的紧张,不知如何是好,我看了一下人群,大家似乎也有些诧异。
画家又笑着喊我过去,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走了过去。
画家笑着说:“小朋友,你说我画的怎么好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想要马上离开。画家看出了我的心思,从身边拿出一个小包,他说:“小朋友,你只要告诉我,我就奖励你,这里有很多的好吃的。”
我眼睛盯着那些带着包装陌生的食物,心里忐忑的对画家说:“这里我经常来,这棵树我经常看,可是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今天一看了你的画,不知为什么,觉得特别好看,我再一抬头看那棵树也觉得很好看了。”
听了我的话,画家笑了,他对着人群说:“阿文,你听到了没有,你总说你作画在的意境方面无法突破,小朋友的话,你要好好的琢磨一下。”
这时我才发现,人群中有一位穿着打扮不像我们村的人,他穿着城里人的衣服,还戴着眼镜。他的年纪和我的爸爸差不多。
戴眼镜的男人听了画家的话,说:“老师,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这时画家对我说:“小朋友,你想要什么奖励?”
画家再一次的拿出那个包。
此时我突然想到我的邻居书朋拿出相片向我炫耀的情景,那是他去年照的,因为我们家比较穷,弟兄三个都没有照过相。
“我的朋友书朋去年照了相,我还没有照过,我看你画的那么好,你给我画张像吧?”我对老人说。
“画像是没有问题,你可是要站好久,你能坚持下来吗?”听了我的话,画家笑着说。
“我能!”听到能画像,我高兴地说。
“阿文,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过来了,我们就晚两天回去,我们共同为这个孩子画像。”这时画家对着自己的学生说。
“老师你已经连续创作很多天了,要不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听了老人的话阿文说。
“这个画还是我们共同创作吧?你的那张你画人物我帮你画风景,我的这张我画人物,你帮我画风景。”画家想一会儿说。
画家为我画像,这件事情,是我儿时记得最清楚地一件事。就这样我开心的当了两天模特。
画创作完成以后,画家给我画像的那一张画,画家取了个名字名字叫《心灵之光》。另外一张文先生取了个名字叫《远方》。
最后我选择了画家给我画像的那一张,拿回了家。那张把我画的太好的,只是画上我的衣裳是破旧的衣裳,而且是一双没有穿鞋满是泥的脚。
画家和文先生走的是时候,我和爷爷去送他们。我问画家为什么能画的那么好,他告诉我说,只要我认真学习长大自然就明白了。
这句话一直激励着我努力学习。我又问他,为什么来老牛腰画画。他说,这里有事诗一样优美的风景,有梦一样美好的气息,这里的祥和宁静能让他听得到内心的声音。这几句话我一直记得,可我想了很多年,却一直没有在老家体会到画家话里包含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