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
云深不知处。
晨曦透过层层薄雾洒在睡眼惺忪的植物上,像是披了一件亮彩的衣物。
我醒来时已身处静室厢房,记忆中,那一池幽莲与灯火阑珊的古镇,仿佛都只是一场梦。
静室依旧如往常般噤若寒蝉。
蓝湛生性古板,久居静室。他早些年便下令:凡侍婢家丁等,一概不准入内。
因此,无人敢踏足此处,常年来静得让人发慌。
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起身倚靠在床栏杆处,回想那个异常奇怪的梦。
霜花是谁?
惊蛰呢?他又是谁?
还有,梦境结束时,他给我施了一道法术……
倏地,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我的思绪登时被拉回。
蓝湛。
白浅我不是在冷泉吗?对了,夜茯苓和魏无羡去了哪里?
蓝湛(蓝忘机)你昏迷了三日。
蓝湛姿势矜雅地迈过门槛,徐步走至我的面前,将手中托着的食案轻轻放在春凳上。
他撩过衣摆坐在一旁,眸中一片清明。沉默片刻,他倏然抬起手朝我的额头伸去。
白浅?你干嘛?
我条件反射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惊道。
蓝湛垂眸不语,那只手停在半空中,骨骼分明,五指微微攥紧了些。少顷,又寞寞垂下,解释道:
蓝湛(蓝忘机)过去三日,你发热不退。
我不可置否,只好一言不发,静静地靠在床沿。
……
蓝湛(蓝忘机)高烧未退,还需服药。
蓝湛拂了拂衣袖,端起食案上那碗黑不溜秋的不明液体,用勺子轻轻舀了舀,道。
白浅天狐一族不需要服药的。
我敷敷衍衍地回了一句,便扯开锦被意欲下床。
蓝湛(蓝忘机)不可!
蓝湛愠怒,扯过锦被将我盖得严严实实。
我不乐意了。
白浅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我比你厉害多了,尽管……唔……
一股浓重的苦涩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还夹杂着一丝冰糖的甜,二者交融汇合,说不出是什么怪味道。
我怒瞪蓝湛一眼,却见那人毫不在乎,依旧云淡风轻地舀下一勺药。
白浅苦,不喝。
我用袖子随便糊了糊嘴巴,扭头不去看蓝湛。
少顷,我听见一声轻叹。
蓝湛(蓝忘机)别闹,喝完我有糖。
蓝湛淡淡的声音响起,竟带了几分哄孩子的意味。
幼稚!
白浅我才不会被几颗糖收买呢。
我可是一只有志气的九尾天狐。
白浅
“吧唧”,嘴里突然被塞进去一个圆圆的固体。
酸酸甜甜的。
白浅还要。
好吧,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九尾天狐才不需要志气,嗯,必要的时候才需要。
蓝湛(蓝忘机)那就乖乖喝药。
蓝湛将盛着不明液体的碗递给了我,黑黝黝的,一点也不好喝。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虽然我不是大丈夫,但我可以假装我是。
我捏住了鼻子,一口闷。
白浅
不行,要吐。
一股难以言喻的苦味在嘴里面肆意横行,刺激着味蕾。
关键时刻,蓝湛急忙往我嘴里面又塞进去一颗糖果。
像青梅一般,酸酸甜甜的。
白浅不行,你太抠了,居然就只给一颗!
我挺起腰板一副“我有理”的样子瞪着他。
蓝湛无奈,从手巾里又捻起几颗糖果递到我的手心里。
然后,很是小气地将剩下的糖果用手巾包好,放回锦囊中。
白浅真小气!
我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蓝湛起身,端起食案,道:
蓝湛(蓝忘机)美味不可多食。
蓝湛(蓝忘机)怕你蛀牙。
白浅骗人,九尾天狐才不会蛀牙呢!
蓝湛(蓝忘机)不行就是不行。
白浅……
……
……
蓝湛是个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