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后,便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且江南春暖,烟雨迷蒙,树枝就结着满满的桃花。可惜那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盛世美颜也不过一瞬之间,花落了,便又盛产了酒。
桃花酿酒,味道必是极好的。
所以江南这阵子到处弥漫着酒香,也不知是山下的风一直惦记着白浅,还是那狐狸的鼻子太灵了,竟乘着蓝湛忙于功业时偷偷下了山。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一位相貌绝佳但面色凝重的男子,以及他手中被攥出褶皱的留信。
字不多,短短两句:“下山夜猎,郎君勿念。”
他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心里只想把那不听话的狐狸抓回来,捆在静室里,日日抚琴,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蓝湛拿起一旁避尘,便匆忙离开,只留那张可怜的纸飘飘然落了地,窗未关,泄进来的风吹得帷幔悠来悠去,空荡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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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涣(蓝曦臣)忘机,如此慌张,所为何事?
倏地,一道温和询问声降至蓝湛耳畔,他停住脚步,回过身子向蓝曦臣稽了礼。
蓝湛(蓝忘机)兄长。
蓝湛似乎有些诧异,启唇唤了一声。
蓝湛(蓝忘机)无他,下山寻人。
他说得风轻云淡,方才那番怒气冲冲的模样全然消失不见,就连眸中亦是清明一片。
蓝曦臣闻言,嘴角噙着的一抹浅笑逐渐上扬,云深不知处不可疾行,况且他的胞弟乃世家弟子楷模,若非心急如焚,断不会如此失礼。
想必,是急事了。
他淡淡地想着,也不想刨根问底,说道:
蓝涣(蓝曦臣)既如此,忘机你便去吧,切记早归。
蓝湛(蓝忘机)嗯。
蓝湛垂眸应了一声,又行了一礼,转身意欲离开,可还没走出一步,便又听见蓝曦臣一如既往温和的话:
蓝涣(蓝曦臣)那姑娘涉世未深,玩性大,总归也并无恶意,忘机,可莫要过了才是。
想将她抓回来捆起来的念头被这一番话浇灭了一半。
回眸,只见蓝曦臣笑得醉人,仿佛心中有明镜,什么都一清二楚。
蓝湛(蓝忘机)忘机,谨记……
后两个字怎么听着都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可能是因为蓝曦臣向来懂他,又或者是他多虑了,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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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之路,沿途皆是疯长的草木,许是因为云深不知处灵力旺盛,雨下了一阵,果子都摇摇欲坠。
这风一吹,蓝湛便停住了脚步。
风自帆上来,吹往山边去。
好像真的夹杂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酒香,他淡淡地皱住了眉,默叹一口气。
她就是这么被拐走的,一点意志力也没有,枉费他多日指点。
蓝湛这辈子从未碰过酒,但是他听说过,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有两个版本,一说酒伤身,辛辣刺激,不好喝,且酒后易发疯。二说酒养人,入喉甘美,齿颊留芳,乃人间绝品。
他当然信前者,且坚定不移。
尽管白浅很多次忽悠他,想让他喝酒。
风一吹,酒便香了,醉了山河万里,也醉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