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余升高中了。
同样的发型,同样的白鞋和挎包。只是少女开始抽出枝条似的,愈发纤瘦了。敛着水光的杏眼夹杂怜悯,笑起来会有两个酒窝,与初中时没有差异。
只不过没人知道,挎包里成堆的五三下面,藏着一颗棒球。
一颗棒球。
到底会是怎么样的秘密。
阳光透过层层树叶,分毫无差地倾泻在她的发丝上,她的睫毛上。不知怎么的,平日烦人的鸟叫,自行车的铃声贴合盛余的心跳,似鼓点打在她的心上。
忽然有一辆自行车在她旁边稳当地碾过,车上人的肩膀也不经意擦过她的肩膀,发出响声,空气中便残留下一句“对不起”。盛余愣了愣,看向那个背影——和她穿着同样的校服,前方还传来低沉的笑声,那几根不正经的发丝在后脑勺上骄傲地翘着。
盛余低头一笑,便什么都知道了。
三年,她不会认错的。
习惯笨滞前行的她早已学会看沿途的风景,即使是一片荒野,也独有自己的壮丽。盛余常常在他后面小步跟着他,走他走过的路,又怎么会不记住他的背影,甚至是后脑勺上的发丝所在位置,也能闭着眼精确无误地说出来。
依然记得,少女怀春之时用大篇幅大篇幅的笔墨去描写少年投球的画面,干净澄澈的桃花眼充斥着与生俱来的胜负欲,和嘴角弯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依然记得,在英语课上昏昏欲睡的少年,点名后起立依然能流利地念出对应句。
他不是在纸上生动,而是真实地活着。
笑起来会露出可爱的猫纹,喝酸奶不忘舔酸奶盖。
而这么美好的少年,又恰恰被她遇见了。
于是盛余踩着树叶缝隙下的光影,一步一步走到了他在的地方。
...
升旗台上。
新上任的校长滔滔不绝地发言,在盛余耳里自动过滤成“没有用的鸡汤”。
其实在这世界上,有很多没有用的发言和会议,但还是要讲,还是要开。
可能是为了精致地消磨时光吧,虽然这些鸡汤盛余很早就知道了。
把无数的时间付诸于一时的鸡汤和做给人看的礼节里,一贯是形式主义的作风。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当盛余以为是一波新的形式主义时,人群中挺拔的身影走上升旗台,正对着他刚穿过的人群。
邬童“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我是新生代表邬童。”
他讲得很好。
这个“好”字是盛余听完后脑海里蹦出来的,因为好得不能用别的词形容,否则就会不恰当。
好得让人词语匮乏。
剩下的人在讲什么,盛余只是觉得耳畔话筒传来的声音渐渐模糊。
好像脑子里全是刚才少年轻挑的眼角。
全是他弯起的嘴角。
接下来的流程简单至极罢,发书,自我介绍,新的期望。本是无趣枯燥的流程,可是盛余的自我介绍就像一片泡腾片,让那些少年人们的不良因子迅速沸腾,把漫无边际的牢笼划开一道口子,透出那些新奇事物。
正是少年人们所喜欢的,新奇事物。
盛余“我是盛余,喜欢写日记。”
底下一片笑声。
而盛余早也见怪不怪了,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盛余“盛开的盛,剩余的余。”
盛余。
她得到老师的请示坐下后,打开了日记本。
日记本的封皮是牛皮纸,看起来没有一点褶皱。
轻轻按压好书脊,从笔袋里挑出她认为最好的黑笔。
她想趁着还记得他演讲时的样子,快点记下来,于是本子处的空白一点一点被娟秀的字迹填满。
盛余只要抬眸便能看到他瘦削的背影,和那颗后脑勺。
已经很满足了,她心里如是想着。
——
作者程霭前面有些铺垫的意思,可能会有些慢热(?)
作者程霭愿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