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卑渐渐酿成最醇厚的美酒,连同那悲伤的气味儿渐渐淹没她的心,那个时候,她或许从未想过日后会遇到这样一个他,对她那般的温柔以待。——苏芪
有时候她在想,或许自己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但到底也是她的到来,给妈妈带来了希望。
在她出生那一年,妈妈临产,正好碰到爸爸的同事,人赶忙把妈妈安排到了个好的病房照看,奶奶那时梦见一树花,醒来便知,这回必是个女孩。
老一辈人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暂且不谈,在知道可能是一个女孩儿后,这厢重男轻女的爸爸姑姑奶奶要商量着流了这孩子,而另一边当初挺着大肚子百般波折怀胎十月百般无奈下独自出行在雪地摔了一跤都不曾出现问题的妈妈,则固执地坚信母女有缘,不肯流掉,就这样保住了她,奈何生下的她天生体弱,属相又缺草木,这便定下了苏芪的名字。
话说这苏芪也怪,虽是体弱不好养活,但在那时母亲的悉心照顾下,竟也如普通孩童一般活泼可爱。眼看着父亲的工作越来越好,却渐渐嫌弃起来了槽糠之妻来,兼又怀抱着重男轻女的老黄历思想,便越发看着其不顺眼,又是出去风流乱窜,苏芪之母本来也是个通透人儿,这些个腌臜又怎的看不出来?正所谓小人得志,所受枕边人的嘲讽与薄待,到底也是身心俱疲,整日以泪洗面浑浑噩噩不食不饥如同行尸走肉不知如何熬下来是好,苏芪其时虽小,却也渐渐懵懵懂懂地像是从妈妈的难过、悲痛苦楚和脆弱中明白了些什么一样,兼之孩童天生的灵性未失,因此虽依旧有些小孩子的顽劣天性,却也在莽撞中带了些小心乖巧的意味。
另一边在学校,早上了一年学已经在读小学的苏芪也开始了她的校园生活。只是这世界毕竟不尽完美,许是因为年纪小,而且又一直孤独着的缘故,最初的苏芪其实是有些顽劣的,可是他们大约都不知道,其实她一开始的上蹿下跳地跟小男孩子们一起肆意玩闹,也不过是因为想让人看到自己,想融入进玩耍的小孩子们中去,但怎么玩也都还有一丝孤独和苦楚在,总觉得自己像不是在这个人间里。
但顽乐的时间久了,即使她已经露出了些怯弱乖巧的真面目,周围的家长和同学们脑中也早已经深深烙下了苏芪毫无营养地闹腾不休的坏印象,顶天是看她像是一个顽劣孤僻的软柿子,不和她玩也不会怎样罢了。再加上因为贪玩作业也一直完不成,苏芪也可以说是,弄的现实与原本的愿望完全背道而驰了。
课下,小苏芪趴在窗边,看着一些小朋友一起做游戏,眼睛里是努力克制也掩不住流露出的艳羡和渴望。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儿吗?”她忍不住开口。其中一个小朋友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藏着些不知如何掩饰其不喜与厌恶的无措,以及几分理直气壮般的逞强,“可是我们人已经满了呀,太多的话就不好玩儿了。”“哦,”她木讷无所谓般地点头,却看到她们转而又邀请了另一个小朋友进去,转身失落的闷闷离开。她不懂她们为什么会撒谎,也不懂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她知道她们不想和自己一起。
回家后,苏芪不明白地问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妈妈告诉她说,是因为你学习还不够好呀,你学习好了小朋友们自然和你一起玩儿了。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等几年后当她回再想起这些,才恍然明白了些什么。是啊,毕竟,谁又喜欢跟一个“坏孩子”一样的小孩儿一起玩儿呢?只是当时还有些郁闷难过的她并不懂,只是晓得了,哦,原来学习好了才能会有好朋友。
后来,苏芪听妈妈说,那个时候,她经常趴着栏杆上,自己一个人小声地唱着歌。没有人知道,当时的她一个人唱着些什么,就连后来的她自己也忘了。当然,也没有人知道,后来那个在妈妈悉心教导下成绩渐渐变好的女孩儿,只不过是因为,她想和她们一起玩儿。虽然一开始也并未尽然得到,不过好在日后,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友谊。暂且把这事按下不提。只是在那时每次最后一节体育课都帮大家把东西衣服抱回远在五楼的教室才出来找妈妈拿饭并将这当做是“热情”、“应该”的苏芪,大约也没想到,这,已是她“自卑讨好”型人格显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