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enty-fifth.渊

大半年的甜蜜记忆一瞬间化作虚影，他的幸福像是飘荡在大海里的玻璃瓶一样，本应安安稳稳到达彼岸，如今却在无情冷酷的事实下啪嗒啪嗒地碎开，无尽咸湿汹涌的海水从缺口涌动而入，将他的心、他的幸福、他的理智通通冲垮，让他的所有被灌满海水，以绝望的“蓝”堵住了呼吸，窒息感已经漫上了感知。从疑惑无助，到无法相信现实，却又忍不住地去刨开，去挖掘……

　　“再、再一次……”他喃喃道，下眼眶早已泛红，红眸紧紧盯着甜心那决绝的表情，长时间地保持睁眼状态，他的眼白都已经开始有着血丝，又因为泪水盈上而更加地通红。眼眶终于不堪重负，眼泪划着脸颊掉落了下来，他哭喊着退后，抬起手指着她说道：“你，你又是用这样的决绝来拆掉我的幸福！为什么、为什么？？”

　　“那你回答我！你所强调的『占有』是什么？”甜心不惧他的失控，直接反问道。她藏在背后的右手早已握紧了拳，眼中的决意表明她一定要把小心的人生拉回正轨。同样，也有着一抹悲伤深藏于眼底。

　　――哪怕真的被怨恨一辈子。

　　“是喜欢，不，是爱，我爱他！他是我的东西，谁都不能抢走他！这够了吧？！”小心吼到最后一句，声音都几乎要哑掉了，他俯身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脑海内所有的记忆都混乱起来，事实被主观上曲解，一切错误都被他归结在了他的二姐身上。反而，他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喜欢之上的爱，理所应当就是要占有对方。

　　“爱？”甜心勾唇笑了笑，像在嘲讽着这份诡异奇特的感情，压低着视线，一下子变得阴沉许多，继续说：“占有是爱吗？他当时可是亲手推开的你，亲手把你抛弃在冷风之中，而你被刺激得什么都忘了，就算是重新开始却还是这样一副自作多情的模样，谁都能抢走他，只是他想留下而已，他对你永远只是愧疚，永远都不会爱你！”

　　这些咄咄逼人的言语让她自己都不愿意去深解，可她无可奈何，心痛着却也一定要说完。小心能不能经受住打击且回头，这一点她无法保证。她只能做了自己能做的事，现在这样程度的言辞打击，根本比不上这份恋情未来所受的非议之压、所遇的险阻之大。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突然一切过去回忆都涌了上来，就如同甜心说的、一字一句都与那些时间线对上，重如千斤的担子一下子压在了他的心上，沉甸甸地让他无法喘息、无法思考、无法再分辨是非，自己所秉持的正确真正被打破了，所谓的爱，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独角、一厢情愿地被伤害。

　　“不是……”

　　他感觉已经走在了高峰的边缘，孤独和悲哀充斥着心灵，黑暗中始终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慢慢失去一切念头，然后――径直而倒入。静静地、绝望地坠入深渊……也在这时他猛然想起那张被撕开的纸片，那里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可伽罗还是将其破坏，那意思是他早已决定放弃自己了吗？

　　又或者是，伽罗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他，所做一切都在欺骗，只是在施舍给他这样可怜的人？？恩赐着给他的博爱？？

　　是吧，是吧。

　　呐，一定是这样的吧。

　　呵。

　　我还真是――

　　可笑又可悲呢――

　　好累啊……好痛苦啊……

　　“呃……”

　　他暗暗轻叫了一声，双脚已经失去力气了，像是瘫痪一样的无力感让他开始倾斜，无法平衡住身体。不想追赶了，他只想待在原地，直接死掉也不想再去追赶伽罗的步伐了……

　　“小心！”

　　甜心冲过来直接抱住了即将倒下的他，他身上的冰冷却让她猛地一怔，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他的眼睛，双眸睁地大大的，也布满血丝，混着他暗红的眸色竟然显得有些诡异恐怖，眼神都不再拥有之前的灵动，就是死死地盯着某处。

　　“你怎么了？别吓姐姐……”

　　“对、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的…小心…？”

　　“小心！！！”甜心抱着他跪坐而下，喊着他的名字就大声哭了起来，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还是止不住地流下。小心却无动于衷就像个木偶一样愣愣的望着她，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酸痛的眼眶终于有了一丝的舒缓。

　　“困了吗？姐姐、姐姐带你去睡觉好不好？小心睡一觉，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她有些恐惧得腿软，但还是背着他冰凉的身躯奋力站了起来，一步步勉强保持平稳地走向了二楼，将紧闭着双眼的小心放在了床上，然后温柔地将被子给他全然盖上，用手掌触碰了他的脸颊直接让她猛地缩回了手――他的体温还是冰得可怕！

　　她做完这些就急忙跑下楼去拿手机了，决定先联系博士回来看看，小心的情况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他只会大哭一场，再忘记这些一次而已，可结果却造成这样的诡异的状态。手上的动作都在不断发抖着，拨号后的嘟嘟声让她焦急得哭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是个万恶不赦的罪人……

　　这些一切，她都对家人们说了，唯独没有和伽罗说。宅博士电话里让她多查看小心的现况，他一会儿就到家了，甜心急忙答应后就往楼上跑，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就从楼梯上跌了下去，她没管被撞伤的地方，几步并作一步就到了小心的房间，使劲扭动门把手却无法打开――门被反锁了。

　　她慌神着打开身旁的柜子，找到了备用钥匙，几下改锁，压下门把手时，终于将门给打开了，心急如焚的她喊了一声：“小心！”

　　迎面来的是一阵强光，她突然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她的心，这时似乎被泼了一盆凉水。

　　窗帘被冷风吹得抖动摇曳着，窗子大开，而下面垫了一只木凳，而本应躺在床上的少年，他的位置早已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