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瓷制碗碟都平稳地安放在了原位,陆陆续续从其间滴下水珠。甜心将砧板晒在了窗口时,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揉捏了一下酸痛的肩膀,对着后方笑起来:“伽叔叔,今天谢谢你啦。”
昏暗的光线打在伽罗的侧脸上,蓝发随着身形而像柔波一般抖动。他将手套放下,说着:“不用客气,既然博士都拜托了,我当然要负责照顾好你们。”
“那我先出去啦,伽叔那个手套放在洗手池旁边就可以了,明早应该就晾干了!”甜心说着便往外走。
“去吧。”伽罗笑了笑,视线却在游离,没有一直放向甜心身上,他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头发。
他藏了后话,实在没敢对甜心说。
博士临走前讲过:绝对不能让甜心亲自下厨,运气好就是炸个厨房,运气不好就是全体食物中毒躺去急救中心。
伽罗听得心惊胆战,再三保证不让此类事件发生,博士才安心去了外地。
一群人围在了电视机前面,看些稀奇古怪的节目,滑稽的节目效果显著,配上开心的蜜汁肢体模仿,引得他们直接毫无形象地哄然大笑,甚至连小心都别过头去,发着抖在憋笑。玩闹到十点的时候,又是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
伽罗试着去扭开博士的房门,门把随着力而上下移动,却还是怎么都打开,他从二楼上问道:“开心,博士的门是被反锁了吗?”
“啊?不会吧。”
开心三两步便跨跑着上来了,晃荡着扭了几下门把,房门却纹丝不动。他一拍脑袋:“完了,这门真锁上了。”
“那钥匙呢?”
“噢噢!钥匙!我去找!”开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摸样,踉跄着跑去了杂物室,物件啪嗒啪嗒的落地声持续不断……
伽罗无奈地笑了笑,靠在墙上等待着。此时小心穿着大大的拖鞋慢慢走了上来,暗红的双眸微眯,显然是困意缠神。他看到了在转角处的伽罗,便有些诧异地问道:“叔叔,还没打开吗?”
“对呀……在等开心找钥匙呢。”伽罗摊了摊手,待小心走到他面前时,看着那犯困的小模样,他没忍住去揉乱了小心的头发:“困了吗?快去睡吧。”
“我……等等你。”
“等门开了,小心就乖乖去睡觉吧?”
“好。”小心懵懵地答应了,其实他现在倚靠在伽罗身上都能闭眼睡着了,一直强撑着意识罢了。困意绵绵,只能任由着伽罗把玩他的头发。
“好吧,找不到了。”开心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伽叔,要不你跟我睡呀?”
伽罗刚想答应,小心便抢先回答了:“不行!叔叔和我睡。”像护崽一样地张开双手,把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伽罗护在了身后,瞬间没了刚刚的困意。
开心咬咬牙轻吼道:“我床大!”
“——我床更大!”小心还在脑补自己的床够不够挤,说出这话时都有些没底气。还悄声补上一句:“真的。”
伽罗还是忍住了笑,揉了揉小心的头发:“好好好,和你睡。”
“天啊,这也太偏心了!”开心被对方以压倒性的优势击败了,像个巨型萝莉般掩面逃进了自己的房间。
其他人洗漱完后便去安慰开心了。
小心听到开心那起伏不断地笑声传出,才叹了口气,拉着伽罗往自己房间走去:“这边这边。”
伽罗望见那红棕色木门上有一个深紫色的倒三角,其间歪歪扭扭地写着小心这两个字。
进去后,房间的布局很简洁,基本主色就只是白墙和棕色地板,衣柜在左,剩下的就是一张铺满花纹的床,床头柜还有一盏小台灯,最吸引伽罗注意力的是,那台灯旁有一片碎纸,灯光照射下反光得格外显眼。
伽罗去拾起了那张纸,上面写着“小”字,触感让他一愣,而那个字迹就是自己的。他可以确定这张碎纸是他画室里的。
“叔叔……这是那天你在医院照顾我时,在你头发上的拿的。”小心绕到他的身前说着。
“不好意思啊……我那几天都没怎么注意形象。让你看到那样邋遢的我。”伽罗就有些尴尬地抬手去扯发带,天蓝色的长发在灯光下散开,轻轻地披在了身后。
“这……写的是我的名字吗?”小心问。
“……嗯。”伽罗点了点头。
小心便没有再问下去了。心里思索着:既然是我的名字,那为什么还要撕掉……
两人提前都洗漱过,换换睡衣就直接准备睡觉了。
“不是困了吗?快睡觉吧。”伽罗将身上的外衣脱掉,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衫和长裤,勉强就当作睡衣了,只能明天再回家去准备其他换洗的衣服。
他先进了被子,掀开了靠近小心的那一角:“关灯就进来吧。”
“嗯。”
<啪嗒——>
灯应声而关闭,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小心如猫儿般钻进了被窝,抬头还撞到了伽罗的下巴,他轻轻蹭着伽罗的胸膛,隔着衣料仍然能感到灼热的温度。心间暖洋洋的,仿佛都接触不到冷空气了,烟草伴着薄荷的清香让他莫名的心安。
自己以前似乎在夜晚里想念过伽罗,蜷缩在黑暗里感受着漫长的孤独。如今伽罗便在自己的眼前了,心中有着莫大的满足感,有些梦幻得不切实际。
温暖的怀抱牵引着困意,渐渐一股沉重的力量便将小心拉入了梦境。清醒的最后一刻,他紧紧抱了一下伽罗。
伽罗轻轻拍着小心的背:“乖,睡吧。”
睡意逐渐席卷着大脑,此刻的他也只想沉浸在这样的温柔乡里,怀里抱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若是能停在现在,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冰蓝色的眼眸缓缓闭上,他低头,吻了吻小心的额头。
晚安,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