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小诗(诗丫头)醒了?
蓝浅兮和药老不约而同地想着。
只见那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人儿,身上穿着一袭绿色的长裙,宛若迷路的森林小仙女。即使裙子将她的手脚遮得严严实实,即使屋里没有大自然赋予的阳光,即使窗外是狂风暴雨,即使……可是单单是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腕与脚踝,单单是那人造的灯光,单单是她身上的那份宁静,就美好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即使距她受伤已接近一年,她已沉睡半年之久,尽管她已让人等了很久很久,可她苏醒了。清醒的她,不需言语,一颦一笑就足以让人欢喜。
简诗缓缓地挪动着步子,她的身体才刚好,还未能想从前那般灵活,目前还得小心点才是。
在楼梯的转角处,她见到了昏迷日子里一直照顾自己的人——彼时正是蓝浅兮和药老站起来望向楼梯处的时候。
目光触及俩人惊喜的眼神时,她淡淡地笑了。简诗就那样地站在扶手旁,也不挪动脚步了,她就那样地停在那里,笑着看蓝浅兮和药老。她痊愈了,她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三个人就定定地站在原来的位置上,谁也没有移动脚步,甚至忘了说一句话。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四周安静地连古老时钟上秒针转动的声音也能听得异常清晰。
是蓝浅兮先开了口:“小诗,你终于醒了,真好!你站那别动,我去牵你下来。不许动哦!”
在场的人耳力都好,都察觉了浅兮声音里的鼻音,是啊,小丫头的眼眶都红了呢。
天知道,蓝浅兮看见简诗自己走在楼梯上,除了惊喜之外就是惊吓,小诗是不是嫌自己等得还不够久啊!才刚醒来就不安分!真是让人放心不下来。
话音刚落,蓝浅兮就急急忙忙地走上了楼梯,小心翼翼地牵起了简诗的纤纤细手,像是怕简诗会不听话跑了似的。
简诗看了蓝浅兮这副着急样,感动身边有个人这般为自己的同时,也不忘打趣蓝浅兮:“浅兮,怎么着?你是怕我不听你话跑了不成?放心好了,我是那么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么?”而且,就是我想跑这副弱弱的小身板也跑不过你啊!
简诗以为蓝浅兮会让着她这个病号的,额……虽然是几乎痊愈了的病号。但她没有想到的是——
“你是!”蓝浅兮想也不想地接了她的话茬。
“我……”简诗想了想自己刚醒就下床的不靠谱事件,一时间也觉得心虚,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
蓝浅兮牵着她的小手下了楼。
俩人走到药老跟前时,才发现药老也微微红了眼眶。
蓝浅兮连忙安慰药老:“师傅,没事的,小诗醒过来了,这次是真的挺过难关了,以后她会越来越好的。小诗,你快过来说句话啊!”
简诗昏睡的这半年来,最辛苦的人看起来是蓝浅兮,但实际上是药老啊……他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即使容貌再年轻,也无法掩饰他已在老去……短短的一年里,他等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徒弟,以为爱妻终于有救了。可是他等到的是体弱多病的诗丫头,他甚至要面对永远失去徒弟的绝望。
作为医者,最过绝望无非是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忍受极大的痛苦离开人世,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在她沉睡的一百多个日日夜夜,他从未睡得安稳。
她醒了,终是不负他所望……
蓝浅兮话音刚落的时候,并没有简诗的说话声,空气似是静止了一秒,漫长得可怕。
蓝浅兮正疑惑间,只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